书名《十三春》特指主人公秦放成人后历经的十三年,同时也暗指贯穿了小说十三章的各色情感纠葛。在望子成龙的家庭期望中,秦放考上了清华大学。后来他凭借个人能力也赢得了一定的成功,却也备感焦虑。左飚、肖军、卫曙光,是其儿时的伙伴。其父辈们交错纵横的复杂关系,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他们的关系。小说通过刻画这些人物,向我们展示了一副群体肖像,为读者解开浮华背后的苍凉。《十三春》是中国首部中产意识流小说!本书由邢周著。 作者简介: 邢周,毕业于清华大学,2009年出版小说《八十四号公路》(又名《邮编100084》),该书与著名影视导演赵宝刚的鑫宝源公司签订了电视剧改编协议。 目录: 一、亲爱的,请不要逼我二、在公司里三、左飚的未婚妻四、有关浪迹江湖五、一对赖皮和骗子之间的爱情六、家门口就有这么多的鬼七、一张双人床八、楼上的浴室九、夏娃是所有男人的岳母十、那些灰烬构成的城十一、西西弗斯后遗症十二、豪华的新办公室十三、怎么活:我的必然王国13秦放 月铮说:“我跟你说,你们一起长大这些人,就属你不靠谱。大家都老老实实走的路,你偏不走,非走你所谓一直在走的路。结果是开辆旧车,走在别人的路上,随便被别人赶超。你看那些人。左飚卫曙光就不用说了。陈里扬胡岩,哪个不是踏踏实实地经营,哪个不按揭,何况人第一套房都是家里给出大头。陈里扬大学不如你好,可那又怎么样,现在买第二套更大的结婚,根本不用左晓童操心。胡岩,根本不懂技术,房也两套了,以房养房,还炒着股票。你还高风亮节把配给你的别克让给他。他开左飚给配的大别克,仇珍打车她们单位给报,他们那CRV就闲家里了,我跟你说吧,胡岩仇珍那对儿精着呢。你凭什么就不能按揭,你凭什么与众不同呀。我家就甭提了,一团屎。你爷爷级别是不低,到现在成天穿那几套打补丁的旧军装,人家结婚他给人背筐自家院里种的菜,就跟天外来客似的。你爸更绝,除了跑步比别人快,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坚持得有劲吗?你说你和恺撒同样的自由,可你实际生活水平连胡岩都比不上,论挥霍、自在的程度更没法和陈里扬比。你倒是技术高手,你倒是智慧过人,你倒是自由奔放,你把这个矛盾解决了呀!” “你根本不爱我。” “不——是——” “不是个屁啊。你就惦记大房子。我要扎眼出了事怎么办?” “谁让你去扎眼了?我只是想证明你的逻辑太荒谬。要听我的,咱们赶紧按揭。对不对?你知道现在的房价……” “甭废话了!跟他们比,我他妈就一失败者,你不就那意思么?” 过一会儿她说:“你真的误会我了。”伸手去摸他的头发。秦放打掉她的手。月铮抱着胳膊说:“随你便好了。” 他越开越快。 “慢点儿呀。”月铮说。 “你听见没有呀?”她说,“哎,我说你听见没有啊?” “你想干什么呀?!”她喊。 “赶超恺撒!”秦放说。 车开始发飘。反应变得迟钝。远处是一个黑色疾行的点。天像在烧。尖嗓子女声喊停车你疯了喊了很多遍。他盯着那个黑点,又冲了一段,黑点没再变大。他好像在用全身的气力对抗着车身剧烈的晃动。然后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松开油门。黑点没影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声。 “我他妈是个失败者。”他说。 “要干什么呀!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 “你就不应该找我这样的。” “我哪句是那意思了?我就说光有技术也那什么。我就说还有好多好多现实因素。反正我不是那意思。我都忘了我说什么了我。” 她遮住脸,看上去好像快哭了。 秦放哼了一声。“知道我为什么信技术吗?”他说,“技术,是能让我们这种人和左飚他们公平地、有尊严地竞争的唯一领域。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技术是消除一切差异的最本质的力量。出身寒微的贝多芬!可以公然藐视贵族。贵族靠的是传承,贝多芬却能凭技术让他本人不朽。拿破仑用喷火的巨炮轰开那一扇扇守卫着贵族古堡的厚重铁门的时候,在这个小小的却是噤若寒蝉的世界上,这个同样出身寒微的人告诉我们一件事:技术是英雄的剑锋。”他自嘲地一笑,“我倒没打算不朽。我既不想炮轰别人,也不想让人家向我开炮。我只想实实在在做个自由的人。”他说,“还有点儿手艺人的野心。” 那么这条灰蛇般的路,把绿色劈成了两半,既然地球是圆的那么任何一段路都能把它对称地劈成两半。路尽头的天像在山后面烧着往回卷 “秦放,”她说,“你根本没离开过家,你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工作还在这儿。你父母在这儿,你从小长大的朋友都在这儿,这儿就是你的家,买不买房你当然无所谓。你觉得弄辆好车去旅行,才是真正的生活。可你能理解我吗?我在这儿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只有你。在我一个人刚来这儿的时候,我连你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就像你说的,我经常觉得我每次说话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听见,如果我死了,一秒钟之后这个城市就会将我遗忘。我想在这个地方有套自己的房。能买多大的就买多大的,房子越大我存在的就越大,这儿就越是我的。你能明白这些吗?你不按揭如果说是为了尊严,可我连追求尊严的资格都没有。我不需要旅行,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旅行,我不停地旅行旅行旅行,我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也不知道回家的路在哪儿。”她哭了,“你,”她说,“你那帮朋友,你们谁也理解不了这种感觉。就像左晓童,从生下来就有人给她准备好一切,什么都不用她操心。从小有爸有哥哥照顾,谁也不敢欺负她。工作有家里安排,玩着就能当总。准备结婚什么都不用操心,还能由着家里随便折腾陈里扬。可我呢,月显贵连我上几年级都不知道,我家只有一间屋子,我到小学毕业还和父母睡一张床,连同学都不好意思往家领。我真不理解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我第一次去你家待着真不想走,那种温暖自在的感觉你根本无法体会。我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什么都得靠自己。我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靠自己这双手拼出来的。谁能管我,谁能想着我,谁能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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