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是当今中国文坛涌现的年轻作家中极具实力的一位。近些年来,他以其篇篇精致的中篇小说创作吸引了文学界关注的目光。其作品分别被各大原创杂志刊登转载,并获得了极好的反响。此次结集的《七根孑L雀羽毛》,收录了他最近几年发表在《人民文学》、《收获》等刊物上的重要中篇,共七篇,计二十余万字。张楚的小说,将平凡的日常生活,结构出传奇般的面目。故事可谓篇篇精彩,能勾起人阅读的欲望;而这些小说至为特别处,却是残酷之中蕴含的温暖真隋,能感动人,召唤人,抵达人性中最为深处的存在。 作者简介: 张楚,1974年生,唐山人,一个业余写作的公务员。在《人民文学》、《收获》、《十月》、《当代》、《文艺风赏》等杂志发表过若干小说。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樱桃记》。作品入选多种年选及中国小说排行榜。小说曾获“大红鹰文学奖”、“人民文学奖”、“河北省文艺振兴奖”。2011年入选“娇子·未来大家TOP20”。 目录: 七根孔雀羽毛 刹那记 梁夏 小情事 细嗓门 夏朗的望远镜 大象 后记:我的美妙仙境在张楚的创作中,他并不一味热衷于臣服文学技术的进化论,他写了一批枯燥小镇上的焦躁、别扭的心和肉身,但他的叙述并不焦躁,在这颗年轻的心里,在对看似狭窄、庸碌的那些人和事物的叙述中,有着很深的悲悯情怀……(摘自铁凝在2006年-“张楚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 ——铁凝 当今很多金光闪闪的鸿篇巨制很值钱,但是没有意义,而张楚数量有限的作品是有意义的,它们为纷杂而贫乏的文学展示了一种朴素的可能性…… ——李敬泽 张楚有一颗温暖忧伤的内心,缓慢而优雅地展现出作为一个小说家的可贵品质。他用虚构的真实,打动了我。 ——苏童七点十分,她大声吆喝着孩子起床,接着去洗手间小解,然后是漫长精细地描眉——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热衷描眉的女人。描完眉后她去烧水煮饭。后来我在看守所那几天,老想着能有机会告诉她,她完全可以先把水烧上,再去干别的事,这种方法叫统筹,初中就学过,能省不少时间。可惜她没给我这个机会。 七点四十,她开车把丁丁送到实验小学,八点零五分回来。回来后我们就做点有意思的事。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浑身化妆品的气味。女人的化妆品就像男人的谎言一样让人徒生厌倦,更何况她喜欢把我压在身下。我只有闭上眼,胡乱摸着她起伏有致的身体。有一次我突然睁开眼,发现她正盯着我看。她在瞅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姿势。可我毕竟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把自己弄得无比坚挺,仿佛是台随时可以发动、马力十足、性能良好、价格低廉的发动机。九点钟这种事通常结束。如果她不想结束,我会多费些心思。她不是个过分贪心的人,据我的观察,她只是喜欢有根温热的东西留在体内,如果这根东西恰巧长在别的男人身上,我相信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吧。 十点钟她去上班,她在步行街开了家美容院。闲得无聊时我曾经去过几次,没人理我,我就躺在大厅的沙发垦看《知音》,顺便瞄几眼来回穿梭的女人。说实话,跟在美容院相比,我其实更喜欢在大街上瞎溜达。既然我从生下来就很少离开这个县城,那么,我很有必要熟悉它的每条毛细血管。譬如,农贸路有两家粮油店,一家“老百姓”,一家“绿色贵族”;文化路有四家卖“板面”的,一家河南人,两家安徽人,还有一家是成都人;低档红灯区都在粮食局后面的胡同里,小姐平均年龄都四十岁朝上,满脸褶子,如果你站在她们身边,能听到她们脸上的香粉“噗噗”落地的声音。她们生意很火,据说每天都要接待大量的民工和学生。最受欢迎的一位已经五十二岁,天生异秉,蹬三轮的车夫都赞美她的私部堪比十八岁的处女;县里最好的宾馆,就在性保健用品一条街的左侧,它有个响当当的外国名字,叫“迪拜吉美大酒店”。这个名字我老也记不好。我对超过三个字的外国名字总是记不好。 说实话,我很喜欢站在大街上,叼着烟看“迪拜吉美大酒店”。有钱人戴着墨镜从酒店里晃出来,开上他们的车咆哮着离开。他们好像总是很忙。有钱人总是很忙。他们大都很年轻,留着板寸,脖子上挂着粗壮的黄金项链,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身边总是跟着位拉风的美女。据说,他们当中最有钱的一个,是个叫丁盛的人,他很低调,只有六辆私家车,一辆恽马、一辆宝马X5、两辆宾利雅致、一辆奥迪Q7、一辆SUV越野路虎。每天他都会开着不同的车去会晤客商,就像每天都要换一件新衬衣一样。当然,关于他的传闻很多,比如他有几个情人,比如他有几头鳄鱼、黄金蟒之类的庞大宠物。可这些跟我有屁关系?我永远不可能像他那么有钱。何况即便我像他那么有钱,我也不会买六辆车。我会给镇上的每个居民买一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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