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存于世的生活经验、情欲经验、政治经验和生存经验。这些经验告诉我们,有镶金边的。 《无尾狗》成书5年,6易书稿,也许它不仅仅是河北一个农村和一个城镇居民几十年的活之生存、生之尊严。人活着能屈能伸,能上能下,能长能短,能入能出,能软能硬,海绵体也是这样。海绵体色胆包天,又胆小如鼠。 大约也只有阿丁完整还原了人的海绵体,在读完之后,我们会发现,确实没有更好的喻体,能象征人这个苟活于大地的物种了。 阿丁证明了自己在面临叙述难度时的本领。 作者简介: 阿丁男,1972年生于保定。前麻醉医师、前记者、编辑、主编,嗜好写字。《无尾狗》是其首部长篇小说。 目录: 内部 那味道就是两种气味的交织:动物尸体腐败进程中发出的恶臭和植物腐殖质的芳香。 白鲸 这就是舅舅在我脑幕中留下的最后影像,那只巨型白鲸漂浮在海面上,它喷出的水柱高耸入云,一直抵达海天相接之处。 招魂 一会儿就听见你姥爷喊你名字,声说不上大,不过好像能穿透黑夜,好像再远的地方也能听见--小冬啊,你快回来吧!你姥姥也跟着喊--小冬啊,你快回来吧! 早搏 然而现在我知道它在慢慢拓展自己的寄宿空间,否则此时刚刚趴在我胸前的女人不会听到清晰的、异常的心跳声。 飞鸟 这实在是一副奇异的景象,当你的生命即将终止的时候,有一只飞鸟把一摊鸟粪拉在一个人的头顶上。 内部 那味道就是两种气味的交织:动物尸体腐败进程中发出的恶臭和植物腐殖质的芳香。 白鲸 这就是舅舅在我脑幕中留下的最后影像,那只巨型白鲸漂浮在海面上,它喷出的水柱高耸入云,一直抵达海天相接之处。 招魂 一会儿就听见你姥爷喊你名字,声说不上大,不过好像能穿透黑夜,好像再远的地方也能听见--小冬啊,你快回来吧!你姥姥也跟着喊--小冬啊,你快回来吧! 早搏 然而现在我知道它在慢慢拓展自己的寄宿空间,否则此时刚刚趴在我胸前的女人不会听到清晰的、异常的心跳声。 飞鸟 这实在是一副奇异的景象,当你的生命即将终止的时候,有一只飞鸟把一摊鸟粪拉在一个人的头顶上。 绿瞳 我坐起来的时候,看到一对绿荧荧的眼睛。这双眼睛好像就长在整个黑夜里,夜就是它没有轮廓的面孔。 沼泽 我的脚感到了沼泽的温度,它们已经陷入泥浆中,接着是小腿、膝盖。 生产 冯爱兰她妈生冯爱民那年正赶上伏天,村里的狗都吐着舌头趴在阴凉里,哪怕心怀叵测的人来了也懒得叫唤一声。 游戏 就是在那段时间我欣赏了许多女孩的身体,她们距离发育尚远,她们光洁无毛的身体和我、和冯臭子,除了两腿之间的巨大差距之外,并无过多不同。 嗅觉 简单地说,少女施雅的气味就是一把标尺,假如某个姑娘身上的气味与前者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就可以作出她是处女的判断。这就是刘满月被我判“处”的原因。 电视 一天下午,我和我哥放学后打开电视,他突然从小板凳上蹦了起来:“我知道了,她说的是阿童木,铁臂阿童木!” 觉道 “妈,我爸死了,我就是一家之主。你们的事,我答应了,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跟林四海一个炕头睡了。” 嫪毐 大盖帽和校长撞门而入,但他们看到的最后景象只是半片枯瘦的屁股和小半个紫茄子,然后一声沉重的闷响震动了生者的耳膜。 宝贝 我把你舅妈从肩膀上抱下来,抬起大腿,把她在膝盖上放了放,然后跟抱孩子似的斜着抱,我说:“请组织验收,这个,就是我那地主老丈人留下的宝贝。” 交合 这个将近八旬的老人在死亡将至之时,因为聆听到了某个神谕而欣然蜕去人世的皮囊,得到了类似婴孩混沌未开时的至乐。 蛔虫 苏卫东告诉我,检查结果显示,这孩子的胆道里挤满了蛔虫,而且已经阻塞了胆管,立即手术也许能救她一条命。“不手术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我点点头。 菜刀 冯爱民转了个圈扑通坐倒在地,我扶他起来,看到他眼里有泪光和菜刀的光芒。 秘密 你不认识我。我是学校的小角色,一个仰视你的人,一个旁观者。 子宫 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什么,我告诉了冯爱军,那个叫连云凤的人,肚子里怀了他哥的孩子。 瘢痕 而所谓苦难,就是一道醒目的瘢痕,而所谓瘢痕,就是苦难给人类的遗赠,阴天下雨的疼痛和潮湿带来的酸楚,是一种神谕,它时刻提醒人们,苦难之不可消解。 因果 我的幸福随着他瘫痪的躯体一起来临,我很乐意做送他最后一程的人。 无常 “故事讲完了,”疯子歪着头,用深潭一样的目光望着我,“现在你来说说,你是有尾巴的狗呢还是没尾巴的狗呢?或者说,你说你究竟是疯子还是正常人? 翻过来 最后一个字。马原:《无尾狗》有杀气,带劲!那种泥沙俱下的气象在当下小说中难得一见,阿丁的掌控能力使他的叙事充满张力,让读家欲罢不能。 野夫:本书是对吾族阴暗历史和心性的一个诅咒。 徐星:多年前读过,再读一遍仍很耐读,喜欢阿丁笔下丰满的人物形象。 王小山:欢迎来到阿丁的文字迷宫,一个真实得既意料之内又超乎想象的世界。 慕容雪村:这是一部肮脏的家史,但每个肮脏的人都有其艰辛和悲伤。怎样才能在颠倒的世界如鱼得水?先颠倒了自己。内部某个夜,我从残破凌乱的梦中挣脱出来,闻到一种熟悉无比的气息。暗夜中飘浮着密码一样的字符,我在虚无中徒劳地抓取、拼接,终不能破解。 我不知道侵入我鼻腔的是些什么,我像狗一样耸动着鼻子在空气中捕捉,然而那气味旋即消散。 我跳下床,推开窗,打开门,驳杂的气味瞬间侵占了整个房间,我把鼻孔张大到极限,试图从无数种味道中把它吸出来。我趴在地上嗅遍了每一个角落,连一粒尘埃都不放过,依然无果。我箕踞于地,绝望地号叫,边号边撕扯头发,头皮像橘皮那样轻松剥离,就在此时,我捉到了它——虽说似有似无,若隐若现,但我确定那就是它。于是我更死命地撕,耳畔响着类似扯裂砂纸的声响。撕扯到脚底时,我遇到了障碍,我索性躺倒在地,两条腿高高跷起,两脚交替蹬踹,就像一个还不大会脱衣服的幼童,气急败坏地蹬掉裤子—— 就这样我失去了人形。 我为平生第一次看到的自己的身体内部惊诧了。那是一团败絮一样的东西,它们跟败絮的唯一区别就是会蠕动,每一次蠕动都带来了那种气味的加剧,如果我还可以确切地描述,那味道就是两种气味的交织:动物尸体腐败进程中发出的恶臭,和植物腐殖质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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