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的古玩市场,鱼目混珠,真假难辨;尔虞我诈,防不胜防。 而对于资深藏友,这些还不是最操心的问题,他们更操心的是,如何用一个合适的价钱买到中意的藏品?又如何让手中的藏品稳稳升值且能卖个好价钱? 本文的主人公是一个有实力但无名气的画家。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得以窥见这个行业最令人触目惊心的运作内幕,并情不自禁地被卷入一场专业炒作之中。一夜之间,他的画作被拍出天价,隐藏在幕后的各种炒作手段及潜规则令他瞠目结舌…… 作者简介: 刘小骥,1978年出生,湖北武汉人。2006年开始发表小说,已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青年文学》、《山花》,《长江文艺》、《四川文学》、《作品》等国家级、省市级刊物发表小说百余万字。为创作此书,作者特意采访很多玩家藏友,并数次亲历拍卖现场,暗访追踪诸多交易案例。希望能给喜欢和关注艺术品交易的读者提供一点管中窥豹的借鉴和启示。 目录: 第一章 1.一百万,仅仅是个开始 2.回到零 3.艺术村 4.他是被逼疯的 5.每幅三千五 6.有种就别打女人 7.拿画价说话 8.藏家来了 9.淘金热 10.恐怖笼罩艺术村 11.流放 12.坚持不住了 第二章 1.我要成名第一章 1.一百万,仅仅是个开始 2.回到零 3.艺术村 4.他是被逼疯的 5.每幅三千五 6.有种就别打女人 7.拿画价说话 8.藏家来了 9.淘金热 10.恐怖笼罩艺术村 11.流放 12.坚持不住了 第二章 1.我要成名 2.永不停歇地画下去 3.不,我出这个数 4.感情投资 5.十万不卖 6.心中的灵山 7.在五万的后面,加一个“0” 8.割袍断义 第三章 1.新合同 2.疯子的艺术 3.拿起画笔当枪杆 4.内外双修 5.艺博会 6.大画家,这你就不懂了 7.必须赢得这场战役 8.突破五百万大关? 9.我比犹太人聪明 10.向千万进军 第四章 1.欧洲骗局 2.让欧洲人埋单 3.两千万,不是神话 4.艺术家都感性,但不能感情用事 5.订单不断 6.全线飘红 7.叶晓枫,你要理解我 8.你们都是吸血鬼 9.无法扼制的数字 10.毁灭还是重生 11.皮条客、妓女和妓院 12.你的将来和我们无关 第五章 1.游戏是这样玩的 2.爱国还是帮洋人销赃 3.我要揭穿这个谎言 4.我也要做当代艺术家 5.国际谎言同盟 6.这个世界,是讲求证据的 7.灵魂的桥梁 8.新的挑战作者刘小骥用精妙的笔法,洞彻灵魂的眼睛,深入感知行业的专业写实性揭示了艺术品及其拍卖行业黑幕,表达了对产品过剩资金闲置后产生的新金融资本时代的商业、政治、社会甚至个人行为下的思考,以非常真实的当代艺术品行业作为切入点,由此展开了波澜壮阔的当代社会商业化经营史;透析了人性之善与恶,美与丑,并在其中提出并指出灵魂的终极走向及救赎,是一部惊心动魄的清明上河图式的商战斗争长卷。 ——张大千再传弟子赵夜白 在艺术和商业的夹缝里,艺术家们的身份往往有些尴尬。《作价》明晰地指出了在这个艺术和商业并存的时代里,人们应该何去何从,该妥协什么,又该坚持什么。始于拍卖,终于拍卖,在经历了一系列波澜壮阔的重大事件之后,作品似乎画了一个圆。在这本小说里,我读到的不仅仅是艺术家和拍品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命运纠葛,更是对人性和灵魂的一次考验和救赎。 ——著名女书法家李鲤在这里遇到突然来访的叶晓枫,杨志彬和刀疤脸都露出诧异之色。叶晓枫不大自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意识到自己迟早要打破僵局之后,他才勉强笑了笑,说:“今天,我刚好从这边经过,看到电线杆上的海报,就找过来了。”他从口袋里摸出烟,问他们抽不抽。两人都说不抽,叶晓枫就自个儿把烟点燃了。 叶晓枫吸烟的时候,三人依然没有说话。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刀疤脸最近的作品风格有所转变,以往浑厚的调子变得轻柔起来,大面积的白色覆盖了整个画面,只能在模糊的背景上找到人物的影像。 “风格变了? ”叶晓枫把烟头掐灭,希望以此分散注意力,让谈话变得轻松些。 “不能总是停留在老一套,我想艺术品最终还是需要人理解、参与和感受,以前我的宗教情绪太浓了,和观者之间拉开的距离太远。”刀疤脸用手摸了摸胡子,问叶晓枫说,“你呢?近来怎样?从拍卖纪录上看,你的画价已经没几个人能超过了。” “别提了,那是自欺欺人,我也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听到刀疤脸的话,叶晓枫脸发烫地说。 “你也开始认为这是一场骗局了?当初,你不是说自己能够掌控全局的吗?叶晓枫,其实哪怕是现在,你也是拥有话语权的。”杨志彬说。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听到杨志彬的话,叶晓枫觉得继续待在这里又会引发更多不快,于是缓缓背过身子,打算离开。 “晓枫,你先别忙着走!”刀疤脸在后面喊了一声,“谁都有过判断失误的时候,坦白地跟你说吧,其实,我也不是你心目中那个老大哥,我也被画商利用过,我也按他们要求我的那样画画,让作品上拍,谈好交易以后的分成……唯一比你幸运的是,我的作品流拍让我醒悟到了这一点!” “刀疤,你说得没错,而我想再悔悟恐怕已经晚了。知道他们是怎么玩这个游戏的?一个等鱼上钩的把戏。上拍的时候,先让自己的人买下来,跟拍卖公司谈好佣金,一次次交易下来,迟早有人会受骗上当。受骗上当的人最后还不能吭声,因为一旦戳穿这个把戏,就没下家了。这场游戏其实就跟传销手段一样。”叶晓枫立定脚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总算变得轻松了一些。 “所以你开始恨无聪了,对不对?你就像瘾君子被毒贩子收买了一样,而等你知道真相以后,依然无法自拔。因为就算你心知肚明,也不允许任何人动摇你国际大师的地位!”杨志彬依然用不信任的眼神望着他。 “我恨无聪,但更恨的人却是我自己!在这场谎言游戏中,我失去得太多,我亲手葬送了本该属于我的艺术,远离了那座灵山,我也毁了我的家庭,失去了灵羽对我的支持和信任。杨志彬,如果我依然执迷不悔,今天又为何过来找你们?”叶晓枫用诚恳的口吻对他说。 “可是别忘了,你也曾经从中得到了不少,香车美女,国际大师的名号,这些东西没有智商和手段是不可能拥有的。”杨志彬颇为激动地说,“看看跟在你后面那些追捧你的人,特别是那些年轻画家,没有一个人不把你当天神一样膜拜的。他们只要学学你的风格,了解一下你成名的背景,就能轻而易举拿到他们想要的。对于那些更年轻的画家来说,你就像一本‘怎样成为国际艺术大师’的百科词典,一本如何成功的活的教科书!”顿了顿,杨志彬又说,“其实最近,我也考虑了很多,无聪和桂姨他们这些人一直分工明确。” “你知道他们的想法?”叶晓枫重新坐了下来。他想就算不能跟杨志彬和好如初,也该听听他的高见。 “如果商人不是最大限度地榨取利润,那就太不符合他的品性了。更可耻的是桂姨和谭秋农,他们才是操控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只要稍微花些心思,就不难看出他们的合作关系。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桂姨是不承担任何经济风险的,她没有无聪那样雄厚的资产,但她有关系和良好的声名。以慈善家身份出现的她一直躲在背后,靠拉拢关系来跟无聪建立合作关系,从中分利,就算哪一天这个游戏玩不下去了,她依然能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自己白辛苦了一场。桂姨没有把柄给人抓,无聪会站在前面帮她挡箭……谭秋农他好歹也算是个学识不浅的人,在国外有过深造,博览群书。在这场游戏中,谭秋农的分工和无聪、桂姨又不一样,因为把画拍到天价需要理论支持,需要权威人士用专业理论来支撑天价画在中国迅速发展的合理性,谭秋农在给人灌输‘中国当代艺术已经足以和欧美抗衡’思想的同时,也不断地夸大中国当代艺术的分量,而那些普通人和部分肤浅的艺评人也会跟着他起哄……你问我人们为什么会失去判断能力?当代艺术不像国画那样普及,不像传统书画那样人人皆知一二。在当代艺术面前,附庸风雅的人不会承认自己看不懂,他们怕人耻笑;内行人又不愿意主动揭穿这团迷雾,一旦事情公开,利益也随之瓦解!”杨志彬说。 “照你这么说,把画拍出高价,实际上是个谎言共同体?”虽说叶晓枫早有察觉,此时依然出了一身冷汗。 “天价画不只是个谎言共同体,还是投机分子们的摇钱树!叶晓枫,你仔细想想,你的画价怎么会在几年之内就从几千块炒到几千万,这个数字不可能合乎逻辑。我以前就提醒过你,在欧美,一个成熟画家的作品至少要经过十多年的考验才能看到效果,而眼下发生的这些,不是暴利又是什么?就连股票、房地产都没这样高的利润,他们是在把中国当代艺术当成资本来运营,而你最终也卷入其中,变成了运营资本的一部分!” “那些买我画的人,大多都是商家。”叶晓枫想到从余丽那里听来的消息。 “他们大多是投机分子,真正的收藏家是不会在两年内就把买来的画,再送出去拍卖的。真正的藏家至少会把一幅作品收藏十年以上。只有投机分子才会这样滚雪球,没人去接这个雪球的时候,画价自然就会跌下来。”杨志彬又补充说,“当然不懂行,吃亏上当的也大有人在,但没有一个真正的大藏家会参与这个游戏。” “听说过白凡这个人没有?”叶晓枫想到他的画在欧洲拍卖时,有个中文名字叫白凡的欧洲人也在吹捧他的画。 “我没听说过这个藏家,而我更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可能情况比我想象中更糟糕。”杨志彬说,“不管怎样,这样的谎言对中国艺术品市场都是颗毒瘤,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应该和大家一起,不惜任何代价地把毒瘤摘除!” 杨志彬当晚的这番话,无疑给叶晓枫打了一针强心剂,醍醐灌顶般让他清醒地看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几天之后,叶晓枫又去了艺术村一趟。在逐步矫正自己错误的同时,他也想听听杨志彬和刀疤脸的看法,虽说暂时还没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短期内也很难赢得朋友的真正谅解,但这几年一直在刀尖上跳舞的他已经决心脱离这场玩火自焚、把整个生活推向悬崖边缘的游戏。 “你问我疯子是怎么能在短期内完成那些画的?”面对叶晓枫的这个问题,杨志彬告诉他说,“靠他一个人完成,靠他一个人的想象力肯定是不行的,疯子还没那么高的智商。几个月前,一个画商把疯子的画拿给我看,我把这幅画和疯子其他的画作了比较,发现一件发人深思的事情……那幅画和疯子以前的画其实没有区别,表面看上去,它是变化了,其实不过是把人物和背景掉换了一下位置……你大概也知道流水线作业,把画面放大,在电脑里重新组合之后,再用投影仪投射到画布上,照着轮廓,一笔一画地描。助手把这些基础工作做完之后,画家本人再收拾一下画面,添几笔,签个名就算大功告成了!叶晓枫,你是内行人,仔细看看就明白了。”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杨志彬又说,“还有一件事我现在才弄清,疯子也是无聪旗下的。” “其他的事我都相信你,但我敢保证疯子没有攀上无聪!”叶晓枫有些震惊地说。 “无聪难道不会在其他地方重新注册一家公司?无聪是需要玩平衡的,要给自己留有退路,怕你万一哪天离他而去……另外,你先前不是认定我拿‘木林’的马甲署名吗?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木林’就是谭秋农的马甲,你重新看看那篇文章,看看‘木林’的专业名词和习惯用语,是否跟谭秋农如出一辙。” 杨志彬说完这些,叶晓枫才想到当年他和疯子之间互相谩骂的事,很显然,这也是无聪、桂姨他们一手策划、安排好的了。那个年轻画家说得没错,无聪他们就是计划通过这件事来引起媒体关注,换句话来说,他和疯子都是棋子。 向杨志彬告辞之后,叶晓枫开着“捷豹”回到家中,想要把这些事告诉灵羽,告诉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然而当他在宽敞的沙发上坐下之后,又开始变得迟疑不决,担心灵羽不会谅解他,也不会听他诉说。就在叶晓枫思前想后的时候,桂姨给他挂来电话,她说下月初,法国要举办一次竞拍活动,而这次的竞拍活动中,有二十多件来自中国的文物。 “需要我出面?”叶晓枫在电话里试探着桂姨的意思。 “这次拍卖虽说和画无关,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些文物,就连故宫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也只在图片上见过。”桂姨说。 “计划还没完成,恐怕时间上不够用。”他在电话里推托着。 “真是太遗憾了。呵呵,那你就安心画画,回头我会给你捎来消息的。” 跟桂姨通完话,叶晓枫也没弄清这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没时间考虑这件事,目前需要做的,是早些和灵羽达成谅解。自从杨志彬帮他理顺天价画的操作流程,而他也切实看清无聪、桂姨和谭秋农在这场谎言中扮演的角色之后,妻子对他的感情就变得弥足珍贵。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终于走到灵羽跟前,把他近来跟杨志彬和刀疤脸见面的事情告诉了她。 “你真的决定摆脱他们了?那你跟无聪之间签下的合同怎样办?我想他不会就这样放你走的。”虽说灵羽还不肯原谅他和余丽之间发生的事,不过当她听到丈夫的决定时,还是变得无比担忧起来。 “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艺术村的那个晚上,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叶晓枫定定地望着她说,“这段时间,我回顾了我离开艺术村之后走过的路,不错,我成名了,不必再为生活发愁,有钱、有房、有车,很多人看到我都艳羡不已!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说到底,我不是商人,也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就心甘情愿蹚浑水的人,处处受到制约的我甚至都快丧失了艺术创作的能力,而一旦失去了这些,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也知道,无聪、桂姨他们不好惹,不过即便他们可以拿走我的画笔,也不能拿走我的信念,他们可以像过去在艺术村时一样,把我驱逐到边缘,但不能撼动我最终找到心的归宿。灵羽,我知道你会以为我不过是在你面前说漂亮话,我和余丽之间的事,已经伤透了你的心。不过,我会让你看到我是如何走出第一步的。” “可是,我担心他们会伤害你。” “你放心,我会小心,也会考虑到你和灿灿的处境。” 说虽这么说,可要叶晓枫就此脱离谎言集团的核心,又谈何容易?如今,他只能保持冷静的头脑观望事态变化,然后再采取相应的措施。而就在叶晓枫和灵羽的关系逐渐修复,让他的内心重新变得干净、透明起来的同时,法国那边的拍卖会圆满结束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中国的文物,没有一件流拍的?”消息传来的当天,刚赶到艺术村的叶晓枫对杨志彬说。 “你再看看下面的内容吧。” 叶晓枫仔细看了看拍卖会的详情,发现文物被中国藏家拍走的同时,无聪和桂姨的大名也刊登在报纸上。作为这次爱国事件的支持者,桂姨和无聪协助中国藏家拍回了国宝,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爱国支持者的名单中,叶晓枫还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即便他没亲临现场,作为著名当代艺术家的他,也被冠以“爱国画家”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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