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蓝焰兵锋


作者:刘克中     整理日期:2014-08-24 22:26:16

他们是对手,他们是兄弟;他们是冤家,他们是亲人;他们纠葛牵扯,他们理解包容;他们是时时处于“战争准备状态”的军人,他们是让多情女人们爱恨交织的男人。他们,一个是作为“催命鬼”诞生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一个是作为“遗腹子”出生在贫困交加的山村。战场上父辈的生死成为日后两个人情感纠葛的宿命。他们,一个是沙盘上驰骋纵横的谋士,一个是丛林中奔跑猎杀的勇者。生命中残酷的悲欢离合成全了两个人惺惺相惜的兄弟情。  战争与和平,杀戮与拯救,背信与践诺,欺骗与担当,宽容与自私,爱与恨……极致对立的人性在他们中展开蔓延……
  作者简介:
  男,1975年1月出生于河南遂平,1991年12月入伍,现为济南军区政治部创作员,鲁迅文学院第18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究班学员。17岁开始小说创作,后涉猎曲艺、小品、话剧舞台作品,迄今发表文学作品90万字,主要作品有《蓝狐突击》等,曾获《解放军文艺》优秀作品奖,全军中短篇小说奖,全国小小说百花奖,《新剧本》优秀作品奖,曹禺戏剧奖。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出生会跟一个生命的终结紧密联系在一起。这个人随着那场久远的战争硝烟般弥散而去,而他的名字却终将同我一生如影随形。
     命运就是这样一条不可琢磨的河流,我们每个人不过是这条河里的鱼,听任淼无声息的时光把你带向远方,不管你是否愿意,河水都无时无刻不在向前流动,现实根本无法回避,很多事情虽然与你无关,但你必须毫无条件地承担。
     我的故事应该从那个飘雪的黄昏讲起。
     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下来,很快笼罩了朝鲜“三八线”四周的山川沟壑。敌我双方几十万大军南北对峙,双方谈谈打打,战斗不断发生。大雪掩盖了几万发美军炮弹倾泻之后燃烧过的黑土。飘雪之处,天籁寂静,只听到萧萧风声夹杂雪花拍打野战帐篷的声响。
     我的母亲尚玉婷说,那一刻是多么短暂的宁静啊,习惯了炮声的我按道理应该陪伴她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战地和平。可不听话的我还是想提前到这个对男人充满诱惑的世界看一看。我似乎从小就对枪炮声很有好感,或许是我闻到了硝烟的味道,这是男人的味道,军人的味道,这一切足以使一个充满血性的男人兴奋,产生燃烧一切的激情。
     这样的宁静我十分不适应,我想枪炮声的停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急于出来看一看。于是,我开始不停地折磨着她。尚玉婷这个瘦弱文静的女外科医生,却有着男人一样旺盛的精力和铁打的意志。她曾经冒着枪林弹雨和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创造过一天做28例野战外科手术的纪录,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即将面向世界的我。她说,在那个鲜血染满的山谷里,她的每一秒钟时间都弥足珍贵,前方抬下来的伤员担架摆满了残破的野战帐篷,那些残足断臂,血肉模糊的伤员时刻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这个黄昏,母亲正在为一个志愿军伤员做脑外科手术,而我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这个世界。从此之后,母亲对我的出生耿耿于怀。因为我的出生她只为那个伤员做了一半手术,而那个伤员在别人接替手术后半个小时候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母亲曾经无数次为这个伤员的死而深深地自责。哪怕她再坚持半个小时,那个伤员就不会死。所以我的出生和那个人的死一直是母亲的心结。
     那个死去的人是步兵师侦察营连长林凤鸣。从我有记忆开始,这个有点像女人一样的名字始终贯穿了我父母的一生,同时也和我发生了许许多多的联系。
     这个人从辽沈战役起就跟着我的父亲马德胜,从通信兵、警卫员一直干到侦察连长。我的父亲对林凤鸣比对自己的兄弟和儿子都亲。只要说起林风鸣,他的絮叨总是没完没了。按他的话说,林风鸣就是他的影子。马德胜戎马一生,无畏生死,唯独对这个人的死纠结了大半辈子。
     因此,我一直认为我的出世,是一件不那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父亲的心情不像今天我们在妇产科产房外看到的那些心存焦虑而面带喜悦的父亲们。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况且他正和武装到牙齿的美国佬儿打仗.朝鲜战场每天都在死人,生和死在他心里荡不起太大的波澜。说句不恭的话,我只是朝鲜战场上尚玉婷抵抗荷尔蒙旺盛的野蛮男人马德胜不够坚决的结果。冰天雪地里的战争比预想的时间要漫长。一场场残酷战斗和远离家乡的孤独让桀骜不驯的马德胜有些浮躁。飞雪飘零的青松岭下,马德胜在他的野战帐篷里不顾女医生尚玉婷的嘲笑和谩骂一次次合法地侵占着她的身体。战争让马德胜变成了一头猛兽,没仗打的夜晚,他野战帐篷的行军床就成了他的另外一个战场。马德胜的暴力入侵,致使在人朝后第二个年头,尚玉婷孕育了我。
     怀孕后的尚玉婷忍受着强烈的妊娠反应也不愿离开战场,神圣职业道德操守促使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执行师部要她撤回后方医院的命令。炮火纷飞的朝鲜战场,优秀脑外科医生寥寥无几,而大批的伤员却不断从一线堑壕运送下来,每天都有很多人处在生死线上。尚玉婷是整个野战军医疗系统唯一的一个脑外科博士,虽然她怀孕在身,但志愿军司令部点名她必须留下。在这场战争中,她抢救了几百名重伤病人,也因此获得了志愿军总部颁发的一级战斗勋章。归国后还在中南海受到了领袖的亲切接见。
     尚玉婷因为我的出生跟马德胜吵架,但更多的时候,家庭战争的爆发多半是因为那个死去的侦察连长林凤鸣。
     毕业于莫斯科军医大学,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尚玉婷常常因为生孩子没能够救活特级战斗英雄林凤呜的事情喋喋不休。这件事让她终生遗憾。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意外,在她的手中,更多年轻的生命之花不会凋零在异国冰冷无情的疆土上。
     我的母亲尚玉婷就是这么一个把生命融入神圣职业的医生。在我眼里,她忽视了作为女人的生理属性,唯一剩下的就是她的职业属性——军人和医生。很多时候,她强烈的事业心几乎湮没了自己的爱情、婚姻、家庭乃至和她生下的我们这群孩子。这就是那一代人的价值观,为了自己的信仰他们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
     林风鸣是马德胜那个师在青松岭战斗中诞生的唯一的特级战斗英雄。
     虽然他这样的功勋在他们那个群星璀璨的英模师里并不十分起眼,但这样的荣誉足以证明他在这场战斗中发挥了不可低估的作用。青松岭是马德胜入朝作战以来辉煌的里程碑,同样也是他的伤心地。
     马德胜所在的师从打响南昌起义的第一枪起就是中央红军的的第一主力,他的发展历程是整个中国人民解放军发展史和战争史的缩影。在漫长的战争年代,这支钢铁部队战无不胜、无坚不摧,成就了元首、元帅、将军们的一个个战争梦想。所以,这个师在全军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它一直被兄弟部队称为“龙之师”。
     龙行云,虎生风。既然是“龙之师”,自然就是百万军中的龙头.龙头一舞,霹雳闪电,风生水起。战争到了胶着状态,众多的部队都在看着他马德胜该怎么办。当时,师长马德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何置敌人于死地,不断夺得胜利。
     战争处在拉锯阶段的僵持期。敌人的防御相当严密,很难寻找突破口。马德胜先后派出十几个侦察分队,不但无功而返还牺牲了不少精英。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斗兽,变得凶狠无比。他成夜成夜地站在沙盘前苦思冥想。那个叫林凤鸣的小个子侦察连长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他的指挥所。
     马德胜把林风鸣叫作他的影子,是因为影子会形影相随。林凤鸣知道此刻师长最需要什么,先是陪他喝酒,听他骂人,而后林凤鸣提出了一个惊人的“钓鱼”计划——这计划就是集中优势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敌人驻守的702高地,然后撤离,留部分兵力当作“诱饵”借助有利地形吸引敌人重兵围攻。大部队迂回包抄寻找有利战机实现内外夹击,大量消耗敌人有生力量,逼迫敌人回到谈判桌上并以此为谈判赢得筹码。
     马德胜大喝一声:“好!”对影子的赞赏溢于言表。他不停地拍着林凤呜的脑袋瓜子说:这里面都是智慧,这里面都是智慧。
     战斗方案很快形成,并获上级批准通过。趁着雪地的寒光,我军以数倍于敌人的兵力借助夜色的掩护向。702高地四周运动,炮火准备之后,一阵穷追猛打,702高地很快被我军占领。马德胜命令大部队迅速撤离,留下林凤鸣和他的连队凭借工事扼守高地。林风鸣他们成为了父亲“钓鱼”的诱饵。敌人遭受突然打击,很快醒过神来,几万发炮弹飞流直下,山石横飞,硝烟密布。几十分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几十辆美式坦克、装甲车和几个营的美国步兵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一轮又一轮的包围与反包围,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战斗一直持续到第四天的黄昏,敌人扔下了上百具尸体撤离了阵地,我军防线稳步向前推进了半公里。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每一寸土地上都染满了敌我双方军人的鲜血,激烈的战斗过后是零星的炮击和枪声。渐渐地,战场变得死一样宁静。P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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