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塔拉河左岸》是萨朗最新推出的一部长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博州地区一群年轻人的奋斗史,语言诙谐,叙述技巧娴熟,人物刻画生动有趣,可读性强。《博尔塔拉河左岸》有一定的社会价值、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 我对三布愣说:“我要去草原住几天。”这是一个充满鱼腥味的星期天,我们像两条光滑的鱼相拥在一个红色的睡袋里。 她笑了一下。表情古怪。像一只正在咀嚼的母山羊。因为听到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声响,她停止了咀嚼。一部分青草还留在嘴巴里。从她的嘴里传出青草的气息,闻上去感到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羊。母山羊的蓝眼睛很好看。双眼皮,长长的睫毛。睫毛一部分是棕色的,另一部分是白色。世界上美丽的东西是母羊的眼睛。像透明的湖水,清澈见底。而且没有思想,这是最让人开心的事。 三布愣的眼睛就是母山羊的眼睛。在没有思想的时候,她的眼睛美艳无比,折射出来的光芒像柔软的丝绸。还有柔软的呻吟,柔软的身体,柔软的呼吸,柔软的高潮。之后,她就像一只狂暴的刺猬,你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有思想的人是可怕的,有思想的女人更可怕。关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我要去草原住几天的事儿,三布愣没有表态。她只是古怪地笑了笑。这种怪笑意味着这件事遥遥无期。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已经像个浪漫诗人了。城市生活分散了我的想象力,不能让我把所有的呼吸都集中起来。不能把所有的呼吸集中起来,就不能把所有的感觉集中起来。这是现代城市居民的通病。 但是我和别人不一样,自从有了想象力之后,我就渴望当一个浪漫诗人。并且努力用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去成为诗人。可是现在情况不妙,在我成为诗人的时候,我的诗却从我的生命里一行一行消失。这让我感到十分恐惧。这可能是城里的街道太狭窄,我没有办法奔跑。或者是城里的天空太浑浊,我看不到蓝天造成的。好在我不是诗人,以前曾写过几首破诗,别人看了都觉得像小说。现在我在扮演小说家的角色,却没有写出一部像样的小说来。大家都觉得我这人长得像艺术家,并且早早就具备了艺术家的许多特征,尤其像作家。可是很遗憾,我写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不认得属于何种文本。反正不是小说。还有,说这话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出现在赛里木草原的某个角落里了。没准我根本就是在蒙古包里和三布愣说这番话的,地点在赛里木草原一个牧羊人的毡房里。那是个美丽的季节,草原翻滚着绿色的波涛,在阳光下,每一片草叶上都闪着油亮油亮的光点。在我的想象中,除了渴望做一个诗人,还渴望去草原做一阵风,从东刮到西,从南刮到北,像守护神一样呵护绿色大地,把荒漠远远地拒之门外。还有,我还渴望见到大海。 ……原因很多。 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就等。(其实我十分指望她能说点什么。好话。坏话。哪怕是模棱两可的话也行。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现在不同寻常,或者这次草原之行意义重大久远。总之,她该说说她的想法才好啊。)女人裸体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是比较真实可靠的。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我很失望。母山羊继续嚼草,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青草的气息消失了,我又变回人的形状,变回现实的我,发现自己在和一个刺猬打交道。只是刺猬还没现原形,装模作样地把自己打扮成一只温柔的母山羊。 我听见了博尔塔拉河的喧嚣声。有一个女人在水中呻吟,声音很像三月赛里木草原的风,当你骑马行走在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的草地上的时候,春天的风就像一把柔软的匕首吹着口哨轻轻划遍你的全身。阵痛还没来临,离高潮还有一里路。后来呻吟蜕变成一只歌。歌声很美,但不是来自身边的女人。 我记得很多年以前,在这所房子里,寡妇木屋的女主人是不会唱歌的。她只会粗鲁地说:“下一个!”那时候她很年轻,比我大一点点。她长得野蛮粗俗,跟一只正处在发情期的母鹿差不多。她整天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深藏着对生活的仇恨。那一年,寡妇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三下五除二就剪掉了我的童贞。这是我的第一次,我的童贞草率地消失在一把大剪刀里。如果人的记忆不出现误差的话,都会清楚地记住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失贞,第一次喝醉,第一次受贿……没有第一次就没有第二次,以后多少次谁能记得清楚?P3-4,都会清楚地记住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失贞,第一次喝醉,第一次受贿……没有第一次就没有第二次,以后多少次谁能记得清楚?P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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