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朝天开》这是一部传奇,中国所有农民工的进城生涯都是一部当代传奇。城市,耸立在那里,在一个名叫朝天门的码头之上。那一片连接着农村青年毛狗狗根脉的贫穷土地却正在退远,他接受了历史的安排,走入城市,成为一亿新生代农民工中的一员。 城市会向毛狗狗们展现什么样的面孔?等待毛狗狗们的,是融入,还是拒绝? 这批新生代农民工比其父辈有更大的抱负。从进城之日起,毛狗狗就从精神上切断了自己返乡的退路,为了生存,他努力适应着城里人的规则,适应着对屈辱和歧视的忍气吞声。他把城市当成了生命的舞台,他渴望征服并融入这座城市。 但是,挫折让他踏上早已失去家门钥匙的返乡之旅。 顺着那条来时的路,毛狗狗的回家之路并没有完结,因为我们坚信,而新生代农民工通往城市的路,才刚刚启程。 作者简介: 曾宪国,重庆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居重庆;曾创作《雾都》《嘉陵江边一条街》《人市》《茶友》《疯子刘忠的故事》《铁驳船》《日记密钥》等多部中、长篇小说,多次获得全国、省市文学奖。 目录: 上篇 第一章上坡上的城市 第二章边缘地带“花子街” 第三章城市里“家”的坐标 第四章身份的确认 下篇 第一章市场的竞争 第二章永不逝去的亲情 第三章心中的蓝图 第四章城市与梦长篇小说《门朝天开》讲述了这样一个事实,对待进城的农民工,城市不是为了要他们灵与肉的分离,才元接纳;其实,在消费他们的同时,应给与他们应有的尊严。 ——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 离开土地的农民进入城市,为了生存,也为了更大的梦想而拼搏,我们的城市准备好如何接纳他们了吗?《门朝天开》用艺术的手法诠释了这个尖锐的问题,成为当代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一幅逆光剪影。 ——《人民文学》副主编宁小龄 《门朝天开》是一部真实、深刻而震撼人心的作品。它直面草根人群的生存现状,反映了新一代农村青年在城市与乡村间的两难选择。 ——《长篇小说选刊》主编顾建平 大批农民离开世代相依的土地已经成为一种趋势,他们漂浮在城市,寻找自己新的家园。从某种意义上说,《门朝天开》可以看做当今中国城乡二元矛盾结构的一个文学样本。长篇小说《门朝天开》讲述了这样一个事实,对待进城的农民工,城市不是为了要他们灵与肉的分离,才元接纳;其实,在消费他们的同时,应给与他们应有的尊严。 ——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 离开土地的农民进入城市,为了生存,也为了更大的梦想而拼搏,我们的城市准备好如何接纳他们了吗?《门朝天开》用艺术的手法诠释了这个尖锐的问题,成为当代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一幅逆光剪影。 ——《人民文学》副主编宁小龄 《门朝天开》是一部真实、深刻而震撼人心的作品。它直面草根人群的生存现状,反映了新一代农村青年在城市与乡村间的两难选择。 ——《长篇小说选刊》主编顾建平 大批农民离开世代相依的土地已经成为一种趋势,他们漂浮在城市,寻找自己新的家园。从某种意义上说,《门朝天开》可以看做当今中国城乡二元矛盾结构的一个文学样本。 ——《红岩》文学杂志主编刘阳第一章山坡上的城市 半个老乡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小客轮缓缓驶进长江与嘉陵江的汇合处——朝天门,慢慢靠了趸船,喇叭箱子放出话来,“重庆到了,船停嘉陵江千厮门码头”。 枯坐了大半天沉闷的乘客立刻兴奋起来,船舱里一片忙乱,有取行李的,有提醒不要掉东西的,性急的干脆提起东西站在了过道上。 我一下子莫名地慌乱了,心里咚咚跳,望着忙乱的人却坐在位子上不动,不知该怎么办。 重庆,这座建在高坡上的城市,自我懂事最早听说“北京”后就是它了。现在一见面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它气势汹汹地从舱外向我挤压下来,要我对它服服帖帖。我从没有出过远门,最远就到过县城,那还是和李黑娃一起,跟他父亲去县城讨要修公路的工钱。县城对我来说,大得已叫我惊讶,更没有想到它比县城还大得多。眼前是高入天际的楼房,许多石梯坎从江里伸出来,梯子一样架在这些楼房之间。的确,这座城市的高大和气派,顿时叫我恐慌。 我最后一个走出船舱。有个穿救生衣的水手,眼里透出诧异,一直盯着我,就像我要逃票似的。走在前面的人,踩得金属跳板咣当咣当响,跳板一闪一闪的,闪得我脚步发软,迈不大开。 走到跳板中央我停了下来,回头看小客轮,小客轮在江水里轻轻摇晃,似乎在向我道别,害得我鼻子突然一酸,眼睛圈发烫了。这一别,又不知哪天坐它回龚滩,再坐县上班车回镇上,再走几个小时山路,回到没有一个亲人的家? 太阳躲到了对面楼房后面,从楼房空隙间透过来一条条光带,洒在江上,江面像浮起一层油在熊熊燃烧,蹿起高高的火苗子,我再不走开,就会被火苗子吞噬。两天紧赶慢赶的路程,小客轮吃力地逆流而上,这些难道会跟我来这里后的命运相同吗?我掂掂肩上的挎包,挎包里就两件换洗衣服,然后摸贴胸口袋,里面是身份证和母亲给的八百元钱。现在只有七百元了。这点钱能供我生活多久?心子像悬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 江水在跳板下闪射着光芒,晃得我眼睛也阵阵发花。我叉着腿,走过金属跳板,登上石梯坎,战战兢兢地投进重庆城的怀抱。 爬上码头,是个叫朝天门的广场,广场大得让我目瞪口呆。 我们山区难得见一块巴掌大的坝子,坝子属于山下,是风调雨顺、富庶的象征,是生长香喷喷稻谷的地方。这广场比我们那些坝子看来还富有,四周栏杆都是大理石砌的,喷泉向空中喷水珠,哗哗地又洒落在池子里。广场外是个圆花坛,几条马路在这里交汇,车辆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弥漫起杂乱而又迷人的气息。我站在广场上看四周的人,四周却没有谁看我,在这里,我感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甚至还不如那喷洒向空中的水珠,水珠还反射出落日的光彩,引得无数人观看。 打量通向不知何处的四方路口,何去何从?惶悚再次抓住了我,比下船时更紧更揪心。 母亲说我生下来就鼻子灵,是狗鼻子。那天我从娘胎一出来,三亲六戚来看我,我还没睁眼,在他们手中传递,哭声能揭开房盖,但一回到母亲怀里就乖乖地安静下来。亲戚们都说,怪耶,怪耶,这娃娃会用鼻子认人。我对这陌生的城市的恐慌还没有消失,是我的狗鼻子,帮我找到个叫我心安的人。 在一张石椅上坐着个四方脸的中年人,伸直两条腿,抱着双臂,下巴垂在胸口上打瞌睡。尽管他摆放得很悠闲,一副无视世人的倨傲样子但,离他几步远,我就晓得他是个农村人,不是凭他衣着,是他身上那股烂红苕味。离家的时候,乡亲们见我孤苦伶仃,怕我受外人欺负,多有忠告。李黑娃的父亲再三叮嘱,到了城里,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不要轻信陌生人,特别是城里人。正是这股烂红苕味,才叫我敢坐在他的旁边。 我刚坐下来,那人就开腔了,声音像破锣在我耳边敲响,忽然吓我一跳。他闭起眼睛在问:“新来的?” 我知道他是问我,出于对陌生人的提防,我没理睬。他说:“格老子问你。” 我没好气地说:“看出我是新来的?” 他说:“格老子还用看,就你那样子!” 他又说:“就不怕它吃你,敢来?” 我有些不明白,问道:“你说谁会吃我?” “还有哪个,格老子重庆城!” 重庆城真像他说的那样会吃人?把我吃了,又会怎么个吃法?我简直无法搞清楚。不过,他这一说,的确使我一怔,难怪下船时,这座城市叫我恐慌。我沉默了。 他笑着说:“吓你的,它倒不吃人,是我会把你吃了。” 他打起一串沙哑的“哈哈”。他这一说,反倒让我放松了,也陪他一阵笑。 他又问:“是哪来的?” 我说:“酉阳。” 他嘴一瘪,说:“那地方穷山恶水,鬼都不生蛋。” 对他的说法我很不认同——再穷,也是我家乡。我说:“才不是哩,是山清水秀。” 他眼睛猛地睁开,扭头看我,一对鼓眼,让人觉得有点凶,说:“我还不晓得,格老子在那里当过几年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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