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在北大荒的青春》是翁敏华多年在报刊上发表的有关文章的结集,共十余万字。 《遗落在北大荒的青春》分“投奔北大荒”、“北国风物”、“大荒情”、“北大荒是酒,一壶陈酿”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抒写作者早年的英雄崇拜与投奔壮举,第二部分记录北大荒的风景物产,第三部分书写亲情、友情与爱情,第四部分是回忆和感叹。最后两篇,是对“知青”这一历史事件的思考。 作者简介: 翁敏华,女,汉族,浙江宁波人,1949年5月出生于上海。1982年9月毕业于上海师范学院研究生部“元明清戏曲”专业,获文学硕士学位。现任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古代文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女子文化学院副院长,中国戏剧家协会上海分会会员,上海作家协会会员,上海中国戏曲学会理事。著有论文四十余篇和学术著作《中国戏剧与民俗》、《中日韩戏剧文化因缘研究》等9部,业余写作散文随笔,共发表逾百万字,多次在国内外获奖。 目录: 序挥动的湿手绢 前言往事不老 一、投奔北大荒 我们是共和国同龄人 错过的·没错过的 三十八年,弹指一挥间 十五岁的出走 十七岁的脚踏车 “我是花木兰” 母亲的眼泪 军帽 北大荒第一课——绿与黑 初到北大荒 抒情长征 二、北国风物序挥动的湿手绢前言往事不老一、投奔北大荒 我们是共和国同龄人 错过的·没错过的 三十八年,弹指一挥间 十五岁的出走 十七岁的脚踏车 “我是花木兰” 母亲的眼泪 军帽 北大荒第一课——绿与黑 初到北大荒 抒情长征二、北国风物 我爱你,塞北的雪 炉火熊熊 土豆气质 麦子熟了 煮豆燃豆萁 玉米今昔 “套住了吗?” 斑斓的小蛋 二米饭 南瓜的名与实 黑龙江香瓜子 夜不闭户 我与帽子 我的舞台生涯 从棉靰鞡到大皮靴 吃的走向 速冻 修水利的一段往事 因为有诗 今日漠河 胭脂沟黑龙江 千万里我牵挂着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三、大荒情 想家 白雪 凡一代有一代之爱事 弹药库与脚后跟 霉干菜 “无花果” 我之好酒 独行 绑架 富翁的感觉 我的“炕大” 老瓜头与柳少爷 祸兮 怀念赫姐 好连长 “我要上学”四、北大荒是酒,一壶陈酿 在老与不老之间 日脚 旅人·驿站 走向黑龙江 那口老井 牛尾巴的功能 北大荒最后一课 五十“抢”度 丁亥七夕在北疆 母亲的背影 为同龄人和他的孩子写本书 “知青”这个话题 《知青》:四十年前的那场“革命秀”后记:此生幸遇北大荒 初到北大荒我们刚去北大荒时,把红卫兵习气带了过去。有不少人依旧在军垦战士服的左袖上箍一扎红卫兵袖章。袖章上三个毛体大字“红卫兵”,上方,每每还有几个小字,像“毛泽东思想”、“上海司令部”什么的,那是红卫兵分的派别。“红卫兵上海司令部”简称“红上司”,“红卫兵革命委员会”简称“红革会”,一说起那几个字的简名,这个人的立场便大致可以明了。 我们一起到五十三团的九十九名上海知青,也颇有几个革命上瘾、造翻“腻头”还没有过掉的。刚去时,八月下旬,夏锄基本上结束,秋收尚未开始,也可能当地人对我们还比较客气,没给我们安排什么太累的活,总之较为闲适。结果,有人便揪开“走资派”了。 有人在各连队兜了一圈,说:这里的“文化大革命”搞得不彻底,有的地方简直就像没开展过一样,“阶级斗争的‘盖子’从来没有揭开过”,其标志,就是没有几个人“靠边站”的。他到我们三连了解情况,我们说:连长给我们介绍连里的“阶级阵线”,说有四个“斗争对象”,一个大高个,金鱼眼,大大咧咧成天胡扯,犯有什么口头罪;一个因为失恋放火烧畜牧,查出来定了个坏分子;还有两个老的“死老虎”,不知有什么历史问题。那人说:瞧,都是些“小爬虫”,中国最高领导中都出“走资派”了,难道这里是世外桃源?于是大家把在上海时练就的故伎,重新拿出来演绎。先在全团范围里“大串联”,发动革命,把矛头对准各级最高权力者,发动贫下中农揭发,等材料弄得差不多了,再组织召开批斗会。斗“走资派”大家“老鬼(内行)”了。 终于,把团里各级别的“走资派”一一揪出来了。红旗飘,战鼓擂,“把某某押上来!”大喝一声,口号阵阵,声震屋宇。批判手上去揭发,一些问题一经上纲上线,用最为激烈的语言一表达,立即显得严重起来。一场批判会开过,总有“走资派”靠边,记得我们三连的参加过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的老革命郝连长,也让我们弄靠了边,在水房做了几个月的豆腐,倒显得悠然自在。 那天,在团直礼堂,斗团里最高级别的“走资派”。主席台正中挂着一幅硕大的毛主席像。“走资派”被押上台去的瞬间,冲上去一男一女两名红卫兵,一左一右,站在毛主席像两边做起了保卫状,手捧宝书,表情凝重。 当时我坐在观众席里悔青了肠子:哎呀!我怎么不冲上去呢?不然现在站在上面、站在离毛主席最近的地方的就是我了呀!我的革命觉悟怎么这样低、革命反应怎么这样慢呢!我恼恨自己,讨厌自己。 没办法,只得多喊喊口号了。 斗争会结束,大家吃饭,那两个刚才做雕塑状的红卫兵也下得台来。立即,有个年纪不算大的当地干部走上来,拨拉着这两个孩子的肩膀道:“哎哎哎,你们不能下来,你们下来了,毛主席谁保卫?你们不保卫,毛主席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记得那两个红卫兵辩了两句,辩不过,只得实话实说:“我们饿了。”“饿死事小,保卫毛主席事大。”他仍旧不依不饶。 我在一边吐了吐舌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红卫兵行为的荒谬。心想:幸亏我没上去,不然,现在下不来台的就是我了。 现今的红卫兵史、知青史书写,似乎多不写这一页。写红卫兵运动史,不该只写到他们退出城市而止。红卫兵在城里的集中闹事,也就两年多一点时间,就让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热潮给取代了。红卫兵倒是在农村的“继续革命”,时间上来得更从容些。知青下乡集中居住,也使得继续造翻在空间上得到更大的便利。红卫兵摇身一变成了知识青年,但他们的“角色转换”并不同步,许多人还不甘,或城市斗争时还没怎么轮到他、显出他过,倒在乡下过了把瘾。 所以知青刚下乡时身份是暧昧的。他们既是响应毛主席号召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又“天下者我们的天下”,抱着革命主人翁的态度包打天下,身上的红卫兵理想、红卫兵习气不是一下子刹得住车的。惯性还在,“氽”也得一段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促使我们“刹”住“车”的,有这么几大要素:一是现役军人的到来,把被我们冲乱了的组织管理重新整顿起来;二是繁忙的农活,终究让缺乏经验的知青们累得精疲力竭,渐渐淡了斗人之心。但真正让知青“红卫兵运动”停息的,是“珍宝岛事件”,是备战,是“民族矛盾取代阶级矛盾”。一听说江对岸的“苏修亡我之心不死”,知青们就来劲,就瞪大眼睛警惕地注视对方了。后来知青们扛起了枪,也没听说有用于“内战”、瞄准“走资派”的事发生。 一代枭雄,终于慢慢地被改造回来,改造为能够用于和平建设的人才。 红卫兵运动的尾,正伸在知青运动的头上。 P3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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