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诗集精选了卡瓦菲斯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卡瓦菲斯的诗可以分为两类:当代的和历史的。前者表现诗人的生活,反而类似于虚构;后者很多是虚构的,却显得真实可信,卡瓦菲斯像是一位时空漫游者,在历史和现实的缝隙间虚构出自足的家园。他的诗歌因为风格简约,朴素自然,因而显得异常高贵,这源于诗人对各种环境和不同历史时期的人物的心智和灵魂的深刻透视。 作者简介: 卡瓦菲斯(C.P.Cavafy,1863—1933)是希腊最重要的现代诗人,也是20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生于埃及亚历山大,少年时代曾在英国待过七年,后来除若干次出国旅行和治病外,他都生活在亚历山大。他是一个同性恋诗人,但是他在表现此类题材时,尤其显得高贵雅致。他尤其沉迷于古希腊,其诗风简约,集客观性、戏剧性和教谕性于一身,别具一格。奥登、蒙塔莱、塞弗里斯、埃利蒂斯、米沃什和布罗茨基等众多现代诗人,都对他推崇备至。 目录: 《卡瓦菲斯诗集》增订本前言译序第一辑正典第二辑未刊印诗第三辑早期弃诗第四辑未完成诗我们时代一位伟大的诗人。 ——福斯特,英国小说家 与他某些伟大先驱者不同,他绝不是民族诗人,不是国家之父,即是说,他没有遭受希腊那些“复兴”诗人的命运,他们被希腊神圣化,并被外国人视作不适合出口的土特产。 ——蒙塔莱,意大利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倘若我不知道卡瓦菲斯,我写的很多诗就会大不相同,也有可能根本就写不出来……随便读他的哪一首诗,我总感到:“看得出这个人用一种独特的视角观察世界。” ——奥登,美籍英国诗人 他的诗中,至少有一些属于二十世纪艺术的正典,而他则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先驱者。我们时代一位伟大的诗人。 ——福斯特,英国小说家 与他某些伟大先驱者不同,他绝不是民族诗人,不是国家之父,即是说,他没有遭受希腊那些“复兴”诗人的命运,他们被希腊神圣化,并被外国人视作不适合出口的土特产。 ——蒙塔莱,意大利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倘若我不知道卡瓦菲斯,我写的很多诗就会大不相同,也有可能根本就写不出来……随便读他的哪一首诗,我总感到:“看得出这个人用一种独特的视角观察世界。” ——奥登,美籍英国诗人 他的诗中,至少有一些属于二十世纪艺术的正典,而他则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先驱者。 ——米沃什,波兰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那不是神的视点,也不是完全充溢着人间事物的泪水。他既不说“我父,原谅他们!”也不说“这些凡人多愚蠢啊!” ——希尼,爱尔兰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这是一种成熟的简练,而为了进一步达到简练,卡瓦菲斯诉诸“贫乏”的手段,使用原始意义的文字。 ——布罗茨基,美籍俄罗斯诗人,诺贝尔文学将得主 卡瓦菲斯如此敏锐,如此忧伤,达到了如此简洁的高度,远远超越了他的语言和他的时代。 ——诗人兼翻译家罗伯特费兹杰拉德 卡瓦菲斯用他秘密的音乐和学者式的忧伤,影响了现代诗的其他潮流。 ——乔治斯坦纳 总能读到一位慵懒散漫、百无聊赖的卡瓦菲斯,用身体和感官去贴近艺术和生活。“这张梦一般的面孔,这个专为/希腊那种感官快乐而设的模样——/你就是这样为我保留的,/我的诗歌就是这样谈及你的。” ——豆瓣网友琴瑟飞舞 一个老人 在咖啡店喧闹的角落,一个老人 独自坐着,头低垂在桌上, 一张报纸摊在面前。 他在老年那可悲的陈腐中想到 当年拥有力量、口才和外表时 他享受的东西是何等少。 他知道自己老得很了:他能看到、感到。 然而却好像他昨天还是年轻人似的。 相隔是这么短、这么短。 他想到谨慎怎样愚弄他; 他怎样总是相信——真是疯了—— 那个骗子,它说什么:“明天你还有很多时间。” 他想到被约束的冲动,被他 牺牲了的快乐。他失去的每一个机会 现在都取笑起他那毫无意义的小心。 但是太多的思考和回忆 使这个老人晕眩。他睡着了, 他的头伏在桌上。 墙 没有考虑,没有怜悯,没有羞耻, 他们已经在我的周围筑起一道道墙,既高且厚。 此刻我坐在这里感到绝望。 我什么也不能想:这个命运啃着我的心—— 因为在外面我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当他们在筑这些墙,我怎么会没有注意到! 但我不曾听见那些筑墙的人,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把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离。 肉体,请记住…… 肉体,不仅要记住你被爱得多么深, 不仅要记住你躺上去的床, 而且要记住凝视你的眼睛里 那些公开燃烧的欲望, 声音也为你而颤抖—— 只是某个偶然的障碍挫败它们。 现在一切终于都成了过去, 你几乎也好像让自己 屈从于那些欲望——它们如何燃烧, 请记住,在凝望你的眼睛里, 请记住,肉体,记住在那些声音里它们如何为你而颤抖。 欲望 就像那些早夭者的美丽身体 悲哀地禁闭在豪华的陵墓里, 玫瑰在头边,茉莉在脚边—— 欲望也是这样,它们衰竭了, 从来没有满足过,没有得到过 哪怕是一个欢乐的夜晚,或者一个绚烂的早晨。 祈祷 大海把一个水手吞到深处里。 他的母亲不知道,照样在 圣母玛利亚面前点燃一根高蜡烛, 祈祷他尽快回来,祈祷天气好— 她竖起耳朵听风。 她祈祷和恳求时, 那圣像听着,庄严而忧伤, 知道她等待的儿子是永远不会回来的了。 蜡烛 来临的日子站在我们面前 像一排点着的蜡烛—— 金黄、温暖和明亮的蜡烛。 逝去的日子留在我们背后, 像一排被掐灭的无光的蜡烛; 最靠近的仍在冒着烟, 冰冷、融化、弯下来。 我不想看它们:它们的形状使我悲伤, 回忆它们原来的光使我悲伤。 我朝前看着我那些点亮的蜡烛。 我不想转过去,因为害怕见到 那道暗线如何迅速拉长, 被掐灭的蜡烛如何迅速增多。 老人的灵魂 老人衣衫褴褛的肉体里 居住着他们的灵魂。 这些可怜的东西是多么不快乐 他们所过的凄惨生活又是多么沉闷。 他们怎样因担心失去那种生活而颤抖,而他们 又是多么爱它,这些糊涂而自相矛盾的灵魂, 坐在—既可笑复可悲— 他们又老又陈旧的皮肤内。 窗子 我在这些黑暗的房间里度过了 一个个空虚的日子,我来回踱步 努力要寻找窗子。 有一个窗子打开,就可松一大口气。 但是这里找不到窗子—— 至少我找不到它们。也许 没找到它们更好。 也许光亮只是另一种独裁。 谁知道它将暴露什么样的新事物? 欲望 就像那些早夭者的美丽身体 悲哀地禁闭在豪华的陵墓里, 玫瑰在头边,茉莉在脚边— 欲望似乎也这样,它们衰竭了, 从来没有满足过,没有得到过 哪怕是一个欢乐的夜晚,或者一个绚丽的早晨。 城市 你说:“我要去另一个国家,另一片海岸, 寻找另一个比这里好的城市。 无论我做什么,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而我的心灵被埋没,好像一件死去的东西。 我枯竭的思想还能在这个地方维持多久? 无论我往哪里转,无论我往哪里瞧, 我看到的都是我生命的黑色废墟,在这里, 我虚度了很多年时光,很多年完全被我毁掉了。” 你不会找到一个新的国家,不会找到另一片海岸。 这个城市会永远跟着你。你会走在同样的街道上, 衰老在同样熟悉的地方,白发苍苍在同样这些屋子里。 你会永远发现自己还是在这个城市里。不要对别处的事物 抱什么希望:那里没有你的船,那里没有你的路。 就像你已经在这里,在这个小小角落浪费了你的生命 你也已经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毁掉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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