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文数十载,形成独特的文字风格。本书为其散文合集,文字灵动,意境唯美,分老宅遗梦、古城拾梦、游园惊梦三章,写的是亲人、朋友间的温情之事,或回忆祖母,或念及儿时玩伴,或畅游苏州园林,充满了江南水乡人特有的一丝淡淡的忧愁。 作者简介: 王啸峰,1969年12月出生,苏州市人,江苏省作协会员。毕业于苏州大学文学院。现在江苏省电力公司任职。作品以散文随笔为主,曾在《作家》、《花城》、《钟山》、《散文选刊》、《美文》、《上海文学》、《青春》、《文汇读书周报》、《深圳特区报》、《苏州杂志》等报刊上发表作品。2010年出版散文集《苏州烟雨》。作品入选《最散文.会唱歌的墙》。 目录: 序 老宅遗梦 玉兰花 形意拳 黑白玉 象棋 边缘人 缺憾 评弹 眼镜 金鱼 夏夜的饭桌 冰镇酸梅汤 水生 猫事序 老宅遗梦 玉兰花 形意拳 黑白玉 象棋 边缘人 缺憾 评弹 眼镜 金鱼 夏夜的饭桌 冰镇酸梅汤 水生 猫事 手套 手表 中秋--圆满之日 古城拾梦 聪明药 观前街 瑞光塔 城北旧事 北宫坊八号 走过丁香巷 风雨平江路 雨巷味道 往生 梦境 洋画 香樟树 合欢树 游园惊梦 风月山水沧浪亭 芥纳须弥网师园 斧劈细绣环秀山庄 忠直简朴话艺圃 人生阴晴住留园 虚实入心大虎丘 自觉觉他西园寺 禅意童趣狮子林 荷香雅韵拙政园 后记 抵达苏州 --读《吴门梦忆》 育邦 读完《吴门梦忆》之后,我突然觉得我的朋友小海、德武并不能称为地道的苏州人,而这本书的作者王啸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苏州人。啸峰身上正流淌着苏州的血脉和文脉,而且是老派的,是本色的。 马塞尔·普鲁斯特的文学方程式正成为越来越多作家的文学引擎。作为普鲁斯特的坚定读者,我欣喜地看到我的朋友啸峰正在接受普鲁斯特的感召,小规模地完成了属于他自己的《追忆似水年华》。也许,是诗人特朗斯特罗姆昭示了啸峰,他谈到前者的《记忆看着我》"像一颗子弹击中我","我的一生--想到这词句,我就看见一道光在我面前。靠近了去看……核心,最密集的部分,是最初的幼年,我们生活最重要的特征被决定的阶段。"记忆成为啸峰新作《吴门梦忆》不可置疑的主角。 玉兰花、黑白玉、眼镜、象棋、冰镇酸梅汤这些物什,之于啸峰,就像玛德莱娜小甜点一样,使得"逝去的时光"得以迅速重现,泛黄的一切呈现出生命在时光中的悠长存在以及蓬勃生长。藉这些旧事物什,啸峰顿悟到"真正的秘密或许就隐藏在日常平凡小事中"。因而,在《吴门梦忆》中你并不会读到震撼人心或哀婉动人的故事,这里只有平凡的小事,平凡的人物,平凡的生活场景。而对于个人而言,所有这些日常与平凡正构成了生命的真相和秘密。 我个人以往对于苏州的印象,主要跟两个作品有关,一是陆文夫先生的《美食家》,据顾彬先生对我说,这篇小说在德国一版再版,成为最具知名度的中国小说,这也难怪:嗜吃如命的美食家朱自冶流连于姑苏街巷寻觅舌间美味的生命历程中,呈现一种独特的东方滋味,这里包含了中国人最精妙的饮食历史、文化和生命状态。一是叶圣陶先生的那篇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的《苏州园林》,它让年少而未见过世面的我对天堂苏州产生了最为持久最为美好的向往。而啸峰《吴门梦忆》大大地拓展了我对苏州的隐秘体认,它则展现了一个地道的苏州人在如何"生活在苏州"的细微画卷,啸峰的这些追忆主要是发生在他幼年和少年时期,对应于我们的时代即是20世纪70年代与80年代。《吴门梦忆》主要时间背景正是这个时期,此时中国人普遍经历了一场危机("文革")与一场变革(改革开放)。在书中,中国人的传统情怀尚以某种生活化的生存需要得以延续和展示,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里,人们在精神上依旧敏感而丰富,对于生活的理解既有物质化的需要,更有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在书中,有一个"她",是啸峰的外祖母,承担了极其重要的角色,是慈祥的老人,是生活艺术家,还是勇于思考生活真谛的"诗人"。即便"她"平凡不起眼,但是作为契入作者生命年轮中最为重要的证据,这个证据昭示爱与生活。放大一点看,"她"已成为那个时代平凡中国人的精神标本。正如作者所言,这本书的写作是"大时代下的小人物如飘零木叶,如何表达一个写作者的人文情怀"的大胆尝试。 对于我而言,苏州的一个个地名,如观前街、北宫坊、丁香巷、平江路,无非是地名,或者历史以及文化。但在啸峰而言(见《吴门梦忆·古城拾梦》),完全具备了不一样的意义,这些地方散落着他的足迹,他的眼睛、他的耳朵经历了生活百味、人间变幻。那些闻名遐迩的苏州园林(如沧浪亭、网师园、狮子林、拙政园等)也不仅仅是旅游景点和世界文化遗产,而是或多或少地凝固了作者有限的生命历程和无限的遐思,在游园惊梦中,作者体悟通过寄情山水来实现"天人合一"的理想和自在澄明的旷达情怀。 如何抵达一个真实可触摸的苏州,而不仅是表面的、符号化的苏州?啸峰通过《吴门梦忆》有效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喜欢这样的表达。 2014年5月10日于如方山麓。 记忆看着我 --读王啸峰的《吴门梦忆》 曾一果 在啸峰新书《吴门梦忆》里面,著名作家范小青老师在书的序言里提到了,啸峰在某个篇章里写到了特郎斯特罗姆的《记忆看着我》,所以她忍不住再引用一遍"记忆看着我":"我想,啸峰就是一个被记忆看着的、也一直看着记忆的人吧。"而在这里,我也忍不住再引用一遍"记忆看着我",并以此作为评论啸峰这部散文集的标题。 《吴门梦忆》是啸峰的第二部散文集,在此之前他已经出版了一部散文集《苏州烟雨》,我也曾经为那本书写了篇题为《小户人家的诗意江南》的评论,称赞啸峰以亲身体验绘制江南人的日常生活图景,并赋予江南生活的诗性特征,街巷里江南的寻常生活在其笔下流淌着浓浓诗意,令人难忘。在《吴门梦忆》中,啸峰继续了他对江南生活的诗性描绘和展现。而且在这本散文集中,他特地用"梦忆"来贯穿整个文章:"我文章里写的大多是苏州城西的老宅,以及延伸出去的老街、古城和园林。这次出版社陈雪春女士要求我文章主题突出,就有了现在的三段式的布局,因为大多是陈年往事,所以以梦为题,有回忆的意味在内。" "梦忆"包含了"回忆"和"寻梦"。啸峰就在文字间"回忆"和"寻梦"江南,回忆童年生活过的老宅、古城与园林等地方,记叙过去的人、事与风景。那些过往的岁月,在他笔下都栩栩如生地复活了,令人觉得仿佛昨日刚刚发生过。啸峰真不愧是一个生活精致的江南人,读过啸峰散文的人都会不由得要赞叹他文笔的细腻老道,任何普通的景物一经他手,都变得不同寻常,他竟能够将一顿简单的夜饭都写得令人神往:"白粥、咸鸭蛋或者皮蛋、酱菜或者甪直萝卜干,白色、红色、褐色,构成夏夜的饭桌。如果得到一只咸鸭蛋,那么我就会仔细地将咸咸的蛋白挑出,放进粥里,和粥一起消灭。最后吃油油的蛋黄,筷子一碰,油就滋出来,一点一点油腻在嘴里化开,就变成了具象的幸福。有时会碰到腌过头的蛋,蛋黄发黑,有股臭味,但是与豆腐、苋菜梗、榴莲一样,吃起来更肥腻更硬香。……"像这样细腻的文字在《吴门梦忆》中随处可见。正是通过这些细节,"陈年往事"如电影镜头般地呈现出来,读者也能够从其细腻地文字描绘和"记忆之城"中,体察出作者对于亲人、乡邻、古城和园林的深厚感情,也能从中了解江南人的日常生活态度。 不过,虽然追求事无巨细,力求将过往的一切都能展现出来。但是记忆却总有遗漏,而且"记忆在看着我",其实"记忆"让啸峰找回"陈年往事"的同时,也在不停地纠缠和折磨着他。因为"记忆"既包含着许多美好的东西,但也经常包含着一些令人伤感,甚至并不愉快的事情,即便是那些"美好的回忆",有时也因为是过去之世界,不可再次触及,而令他黯然神伤,例如在愉快地"回忆"多年前喝阿蔡的冰镇酸梅汤那种童年场景之后,啸峰却颇有有点失落,因为"我没有等到阿蔡回来",不仅阿蔡没有回来,老街也是模样大变:"再后来,老街拆迁,混堂也拆掉了。""记忆"中儿时游玩的瑞光塔虽然被修复了,但是我却"仿佛听到了它的叹息",因为"它的光芒,会定期控制绽放;它的秘密,会一层一层地剥开,而它本身,渐渐变成不是原来的塔。" 啸峰为此感到痛苦,甚至寝室不安,而那些人与事的一些本质性的变化更让他难以接受。"水生立在驳岸边,等待船靠岸。一只手先搀住外婆,扶她上了岸,我也学着外公,纵身一跳,稳稳落在青砖上。虽然水生大我三岁,但我比他高了半个头,城里孩子的优越感占据我内心,我们的全部行李,都被父子俩抢去,背在身上。水生默默走在最前面,赤脚,走路的时候,吧啦吧啦踩在草地、田埂上,节奏强又妥帖,在这里,原来就是要赤脚的啊。我有脱鞋的冲动。"在《水生》这篇回忆性的随笔中,作者笔下的水生形象不由得要让人想起鲁迅小说中的那个闰土,这简直是另外一个闰土!儿时外公很喜欢水生,还努力教他画画,视其为最得意的弟子,可这样一个沉默质朴的小男孩长大之后却变了样子,虽然他成为苏州画坛一颗闪亮的新星,却丧失了当年的纯真质朴,听说启蒙老师得病,他的反应竟然是"躬身快速钻进车子",美好的回忆就这样经常被功利化的、世俗化的现实所打破,就连亲戚们越来越功利,变得"让我看不到原来的他们"。这些变化都让作者感到"揪心",也让"回忆"蒙上了阴影。或许过往的一切本来就没有那么美好,只是经过了作者记忆的过滤才变得那么令人难忘,啸峰其实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后记"里特别强调在写作过程中,他"找到的是现实与虚幻交错的淡淡痕迹"。 而正是在这一点上,啸峰的散文与许多人的散文有了不同,小青老师其实也看到了这点,她认为写苏州现在已经成为"时下的流行",苏州人和居住在苏州的外地人都在写苏州,因为苏州"实在是个好地方":"但是啸峰是独树一帜的,他写苏州,是完全与众不同的写法,是极端个人化的风格。"啸峰没有像一些人那样,矫情地回忆那些"陈年往事",并借回忆批判和奚落现实。他看到了回忆本身的斑驳芜杂性,那些陈年往事在其笔下逐渐变得"亦真亦幻",以致有时让人感觉他真是在"做梦"。他特地写了篇《梦境》,记叙那种真实和虚幻纠缠不清的感觉奇妙感受:"'我在何处?昨夜的我又在何处?'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我已弄不清。" 回忆或许真的有点像做梦,他的散文渐渐变得有点像小说了,关于这一点,我曾和《苏州日报》的记者高琪讨论过,我甚至觉得啸峰可以尝试写一点小说。"她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开始淘米,不慌不忙地将米在竹簸箕里左一圈右一圈地晃,温暖的井水变成温泉颜色,热气腾起来。再把青菜一颗一颗放入淘米水。天变得阴沉,她仰望天空,眼里不满乌云。如果雪下来,乡村道路将封闭,他的永久自行车半路就会陷入泥塘。……"开篇的《玉兰花》就仿佛是一篇写人物的小说;《城北往事》的青春记忆,简直是对苏童《城北地带》的致敬!在那里,读者们能够再次真切地感受到青春的迷惘与骚动。 不仅如此,啸峰的散文在写实和抒情之中,还有一个独特之处是大家很少谈的,那就是对宇宙问题特别是时间和空间问题的抽象思考。啸峰不仅是一个感性的散文家,同时也是一个喜欢哲学沉思的人。他希望思考宇宙间一些本质性的东西。这在其写园林的随笔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他的园林书写与一般人游记有了很大差别,在沧浪亭里,他将记忆中的童年与当下进行了蒙太奇的组合,由此看到了"刚刚拍完照片的受伤男孩,一瞬间,变成了孤独的中年男人。"在网师园的游玩中,旧时短暂的场景重现,"一个小天井,一个孤独少年默默地看着盆景、鱼缸和枇杷树。割成方块的天空,风清云谈。时间仿佛凝固,一秒钟是持续了一个世纪,而一世纪的光阴,却在白驹过隙般运动中闪过。"由此他想到了"我们都是时间的匆匆过客,想拥有一切,或者追求永恒,都是愚蠢。" 对于神秘世界,啸峰有一种探索的欲望和渴求,他希望有科学或者宗教能够解释清楚宇宙里的各种奥秘。但是宇宙和世界实在复杂奥妙,啸峰对于宇宙一些本源性问题的思考加深了他作品的深度和力度,但有时由于过分纠结于某些现象,也使得其部分作品的结构连贯性遭到了破坏,我觉得这是啸峰在今后的写作过程中需要警惕的事。 一个人的"城市神话" --《吴门梦忆》读札 小海 《吴门梦忆》是作者王啸峰一个人的"话本苏州",甚至是一个人的"城市神话"。个人的记忆和个人的历史作为酵母在创作中到底发挥了怎样的作用?熟悉欧美文学的读者知道,每年的6月16日爱尔兰有个布罗姆日。布罗姆是乔伊斯的长篇小说《尤利西斯》中的男主人公,小说中记载了都柏林小市民、广告推销员利奥波德·布罗姆(LeopoldBloom)在1904年6月16日这一天中走过的都柏林。而我们读到的《吴门梦忆》,则是作者压缩了他的整个少年时代在苏州走街串巷的种种日常经历,用亦真亦幻的笔法,串连起了古城、园林、老宅、市井乃至整个的大时代。 读啸峰的文章,让我更深地意识到一个打小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和像我这样在外乡生活多年,大学毕业后再到这个城市里面来的人真是有很大的不同。这个城市有他出生时的祖屋,有疼爱他的长辈们,有与自己有共同的记忆、一起穿街过巷、冲冲杀杀的"小伙伴们",加上他成年后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要深入到这个城市不同的角落、不同的单元,和千家万户打交道,所以,这个城市像是一座"宝库",全城的居民都像是他熟悉的邻居――有点像乔伊斯之于都柏林。假如有一天都柏林被毁、消失了,通过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这本小说,可以重建、复原1904年6月16日这一天的爱尔兰都城和生活在其中的市民的精神情状,甚至包括重塑这个民族的精神世界。同样,有人告诉我――这是位很早就离开了古城的"老苏州"--在异乡,读啸峰的文字,仿佛昔日重来,返回了时光隧道,复原和唤醒了记忆中的姑苏市井风情与生活百态。 这就是艺术的神奇之处。 当笔者作为外乡人进入这座城市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结交朋友,克服孤独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尤其是这个小圈子不再仅仅局限于自己这样的外来户时,才算逐渐开始了解这个城市,安下心来过日子。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像啸峰这样的一些"原住民"朋友,恐怕真的是很难说这也是"你的"城市。一个城市的好山好水与人文景观不和活生生的人发生关联,终究只是一本"画册"。而即便是再遥远,哪怕是喀什、漠河这样的地方,有了关于人的美好记忆,就不再是一本冰凉的地图册。 说起苏州,总是想起这座城市里的朋友们。 认识啸峰有十五、六年了吧,最早是工作上的联系,后来成为常常问候的朋友,再后来是文友加跑友。其实,文友是最早的,业余时间我们都写写弄弄,只是体裁不同,我是诗,他散文。我俩住得近――隔壁小区的邻居。工作单位离得也不远,一条马路上,来来去去好方便。得空就约了一起散步或者长跑。有一阵子,居然都对宇宙、时空、生死等"宏大话题"来了讨论的兴致,像两个中学生,尽搬出些活人死人的理论甚至奇谈怪论,反正对自己有利的就行;更多的话题是哪儿的面条好吃,哪家店铺和街巷一起消失了,或者村上春树的某次马拉松成绩如何。有时候一小时的散步结束,一个"议题"还没出"结果",就再去"刷"一圈街。还没扯完呢,就在小区传达室门前空地上接着侃。记得那年冬天气温降得厉害,传达室看门人看着两个清鼻涕挂挂的人,在露天聊得直打哆嗦,特意招呼我俩进屋"烤火"。 对我俩来说,文学确实像寒冬里一只温暖的"火盆"。 啸峰的散文中都有自己的影子,一个向青春期过渡的孩子和他眼里的古城。而从他小小视域里所折射出的大时代,却有点神秘,有点忧伤,有点迷茫。可是,那个老旧的古城反过来还原给我们的却是一个真切的新世界,尤其是在当下一切唯新是从的时候,一些旧记忆把我们生生拽回来,让我们疼痛,让我们懊悔,也让我们珍惜。 《吴门梦忆》在将大家催眠后,可以将梦做得更"远"更"熟"更"实"。好了,冰封的记忆开始解冻,记忆不仅看着我,也会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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