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要有精神生活的,即使目不识丁的农民也不例外。在农村,农民的精神生活更多地存在于风俗民情中:“礼失而存之于野。”传统习俗往往在某些边缘性的社会群体保存得很好,尤其在农村。风俗民情的代代相传,乃是人民日常生命、生活中的有机部分,它给予了日常平庸的生活以光彩。 作者简介: 陈满意,安徽人,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毕业于安徽师大。先后混迹于多家媒体.现居厦门。因念念不忘心中故乡,遂写下这些温暖的文字。 目录: 第一部分喜鹊是村庄的标点 1、秋天,敬重一株庄稼的生命高度 2、找一本书温暖乡村的这个冬季 3、跨进腊月门槛的年味儿 4、那年春节的麻雀饺子 5、行走在麦梢上的记忆 6、春来草暖泥土香 7、一爿小院锁清秋 8、喜鹊是村庄的标点 9、粘贴在季节深处的冬 10、大风吹雪盈空际 11、一簇春风小院中 12、芦苇是历史的边角料 13、天高云闲故里秋 14、吹进村庄的风第一部分 喜鹊是村庄的标点1、秋天,敬重一株庄稼的生命高度2、找一本书温暖乡村的这个冬季3、跨进腊月门槛的年味儿4、那年春节的麻雀饺子5、行走在麦梢上的记忆6、春来草暖泥土香7、一爿小院锁清秋8、喜鹊是村庄的标点9、粘贴在季节深处的冬10、大风吹雪盈空际11、一簇春风小院中12、芦苇是历史的边角料13、天高云闲故里秋14、吹进村庄的风15、篱笆墙上溜走的岁月16、乡村秋夜17、田埂上的浮云18、风筛过的五月19、五月麦地乡村20、想起乡间的吆喝声21、睡在故乡的月光下22、草尖上的村庄22、乡村夏日第二部分人是行走的庄稼1、锔锅胡2、麻四3、媒婆6、巷子里的男人7、捉蝉8、苦难的历程9、泥暖草生10、人是行走的庄稼11、遗忘在乡下的渡口12、一春梦雨常飘瓦14、穷亲戚15、活成一盏煤油灯16、霜落柿子红18、在村子上空散步的唢呐20、落寞渡槽第三部分 父亲的灶台母亲的爱1、最后一棵梧桐树4、给母亲的过节费5、父亲6、父亲的灶台母亲的爱7、娘穿双布鞋进城8、母爱是看不透的温暖9、母亲不认识“母亲”10、母亲的猪年狗事12、壶里酒淡父爱浓13、半床闲书伴枕眠15、墙壁上的纺车16、乡间椿发一树情17、乡村磨房18、风吹榆钱满枝头19、留两个柿子看树20、寒似雪冬暖如年21、又逢槐花飘香时第四部分 匍匐在岁月脚下的老井1、黄河故道2、蟋蟀3、触手苍凉的故乡5、老屋6、溜墙根晒太阳7、故乡的河8、又闻乡间布谷啼9、土地土人土坷垃10、桑葚红艳艳11、请财神12、酱盐豆飘香13、村口的石碾14、把鹌鹑15、记忆深处的元宵灯火16、锅饼17、“凤凰”传奇18、寸草铡三刀19、匍匐在岁月脚下的老井20、故乡的云21、乡村散记22、一条干涸的河23、梧桐花24、奎湖春水 陈满意的笔下是一幅幅诗意的风俗画。画的内容是极其丰富的,诸如节日习惯、饮食服饰、交往礼俗、居所陈设、婚丧礼仪都属于这类范畴。它不仅可以从中看到地方特色,更可以通过这个“窗口”穿过时间的隧道窥见今天与以往的风土人情的连续。一定的社会风俗,既相对稳定,具有一定的传承性,又受一定的政治、经济和外来文化的影响,也有一定的变异性,它同样折射我们时代的变化。 ——翟大炳(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西南师大客座教授、研究生导师、原芜湖市政协副主席,中国现当代诗歌评论家、女性文学研究专家) “喜鹊、黄狗、老井、村庄、炊烟……”这些土生土长的乡村风情,像一坛温情的酒让人沉醉,让很多离开家乡的游子常在梦中回想。对于很多人来说,无论身在何方,无论走过多少年,心中永远装着这份乡情。陈满意散文集《喜鹊是村庄的标点》就是这样一本散发浓郁乡土气息的作品。它就像一首诗打开乡愁,帮助我们一点点找回有些模糊的乡村记忆,找寻曾经的美好。 ——张帮俊(作家,书评人) 陈满意的笔下是一幅幅诗意的风俗画。画的内容是极其丰富的,诸如节日习惯、饮食服饰、交往礼俗、居所陈设、婚丧礼仪都属于这类范畴。它不仅可以从中看到地方特色,更可以通过这个“窗口”穿过时间的隧道窥见今天与以往的风土人情的连续。一定的社会风俗,既相对稳定,具有一定的传承性,又受一定的政治、经济和外来文化的影响,也有一定的变异性,它同样折射我们时代的变化。 ——翟大炳(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西南师大客座教授、研究生导师、原芜湖市政协副主席,中国现当代诗歌评论家、女性文学研究专家) “喜鹊、黄狗、老井、村庄、炊烟……”这些土生土长的乡村风情,像一坛温情的酒让人沉醉,让很多离开家乡的游子常在梦中回想。对于很多人来说,无论身在何方,无论走过多少年,心中永远装着这份乡情。陈满意散文集《喜鹊是村庄的标点》就是这样一本散发浓郁乡土气息的作品。它就像一首诗打开乡愁,帮助我们一点点找回有些模糊的乡村记忆,找寻曾经的美好。——张帮俊(作家,书评人) 秋天,敬重一株庄稼的生命高度 那些庄稼,因为有了秋才有了生命的高度。 村口绿水满盈的池塘被秋风吹动,如镜的水面上兀自多了一池皱纹,一两片发黄的柳叶一起一伏,随着波纹荡漾着。秋阳仿佛刚濯洗过,干净、明朗,在林间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有一种诱惑在招手。朵朵白云如春天随风飞舞的柳絮,异常轻盈,映在塘中如同随风而舞的纱。 秋季的田野是五色杂陈,黄的、绿的、紫褐色的、酱红色的,从苍翠到枯黄,纷纭交错,让人对这个季节有着牵念和向往。河水由丰腴变得孱弱,仿佛难以承受季节的丰收与繁华,害羞似地躲在一片芦苇丛中徘徊,在芦苇稀薄处还隐约折射出水的清光,像是在偷窥一个季节的丰腴。 “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梧桐叶已显微黄,比肩接踵地投入大地的怀抱,一片深秋景色。梧桐树上的“吊包虫”通过一根丝垂下来,在风中摇摆不定,荡秋千一样。一片片梧桐叶已经被“吊包虫”啃光,只剩下细细的叶脉,看起来就像标本。 地头苦楝树的叶子细细碎碎,如同繁琐的点滴的过往,在一阵秋风中簌簌落下像命运一样无力自拔。豆田里的蚂蚱和蝈蝈异常肥硕,当我们穿过豆茬地小心翼翼靠近时,它们扑棱棱就飞跑了,在旷野上留下一道弧线。高粱如喝红了脸的醉汉,头重脚轻,被秋风轻轻蹭了一下就左摇右晃再也停不下来,鸟雀在上面剥啄不停,我们杂乱的脚步起落间就会惊起一群急急躲藏的鸟雀。在村庄,每一粒种子都是生命的延续,一旦叶黄秋近,它们都在幸福的时光里梦魇。 我和同伴就这样追赶着,一直追到开阔的玉米地,玉米已经放倒了,剩下一丛衰草,一缕一缕,伴着西风尽显秋容。抓来的蝈蝈放在玉米秸编织的小笼子里,挂在地板车的车把上,拳头大的笼子里装着大大小小的蝈蝈。在笼子里放一个红辣椒,蝈蝈啃食后叫的更欢,清脆的叫声和凉爽的秋风一样令人舒爽。 那条黑狗在我们身边绕来绕去,忽左忽右。一旦进入庄稼地,多事的黑狗,也异常活跃,在红薯地里一纵一跃捉蝈蝈,忙得不亦乐乎。可爱的蝈蝈也有狡猾的、凶狠的,被黑狗的前爪捉住大腿,便毫不犹豫地、敏捷地把腿卸下来,弃腿保命,纵入草丛,逃之夭夭。为了生存它做了欲望的奴隶,不惜断臂自救。欲望是人和动物前进的动力,那一群群大雁就是带着这样的欲望,飞向了南方。 儿时每一年的秋天都像是昨昔的,一尘未变。“过客感秋多”,当我再回到乡下,看到干瘪枯黄的杂草,在风中摇摆,绿色泛黄的叶脉迎风飘扬,村庄温暖而宁静,心情像时卷时舒的白云一样安详。站在霸王湾的旷野里,几十里外黛色的芒砀山面影迷离,山不高,但在天高云闲的秋季,远望去也颇具气势。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那无疑是一道心灵上难以逾越的坎,扯起农民起义大旗的陈胜就眠在那里。那抔黄土前的松柏和衰草都能惹起万斛闲愁,让人长思不绝。 故乡属于离开了故乡的人,我看着村庄满眼的秋,“全等秋风过耳边”,扶着一株高粱想象另一种可能。 找一本书温暖乡村的这个冬季 每年春节我都会带上一本书,和所有返乡的游子一起,挤上拥挤不堪的火车,回故乡品味越来越浓的年味。 如今,读物众多,琳琅满目而又良莠不齐,绝大多数的书只有短暂的寿命,还没有走出书店就已经死在作者的前头,如夏日雨后的长虹,虽光彩夺目,亦不过刹那间的事。书的成毁沉浮,往往述而不尽,能拥有一本惬意的书十分难得。 在城市生活习惯了,可以上网、看电视、读报纸,可是到了乡下报纸都难以寻觅到更不用说上网了。想与小村里那些熟悉而生疏的面孔聊上几句,却发现除了几句寒暄之外,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彼此沉默良久,处在一起十分尴尬。酒桌上的猜拳行令,我则一窍不通,而且见到酒一向是敬而远之,喝下去之后腹内翻江倒海,远不如一本书带来的愉悦。无聊而空闲的时间难以打发,这个时候最能遣怀的还是读书。没有书读的日子是痛苦的。 隆冬的阳光穿透薄薄的雾气,倾洒到身上,人不由地感觉到暖意融融。找一本中意的书,依偎在沧桑的土墙根下,看着喘息的白气在阳光下弥散,抑或听檐牙下冰雪融化的水滴声。母亲在一旁含饴弄孙,父亲忙着手中的活计,维修那些生锈的农具,为春耕做准备,院落里亲情如浓酽的米酒,香甜异常让人无法排解。 记得有人说,“无声听细雨,寂寞闲读书。”诚然,很多人读的不是书,是寂寞,因为以读书为精神的安慰和享受,需要的是一种寂寞的境遇。此时,不需领略“雪夜闭门读禁书”的情趣、不需品匝“冷摊负手对残书”的风味,更不必如郝隆般浪漫,脱了衣服,跑到太阳下仰卧,还美其名曰:“晾晒腹中的书。”捧一本书,悟出个中的哲理,如饮醍醐,在书中找份情感与孤寂的灵魂相拥取暖,渐渐地抹去了浮躁,淡化了功利,颐养了灵性,遁去了寒意,渐觉尘嚣远遁,杂念皆消,在书中忘却了自己也收获了自己。 诗人黄庭坚在《戒读书》一文中曾教导士大夫说,“不可令读书种子断绝”;陆游说,“传家只要有书种”,甚至还有人以“宁存书种,毋苟富贵”为座右铭,可惜如今陶令已不知何处去了,留下的读书的种子有多少,不得而知。静默的乡村与这般之乎者也的学究生活相去甚远,也不合时宜。 冯亦代在一篇文章中说:“什么东西都可以今日占有,明天失去,惟有从书里发出的思想,却永久盘踞在你的脑海里,不作转蓬之客。这些思想,有的可以引起争辩;有的又使人感到妥贴;有的可以兴起思潮;有的又可以平静如镜。”找一本书在冬阳下的篱笆小院里,或蜗居在寒夜的被窝里翻阅,不求甚解。鞭炮声断续入耳,年味渐浓,思绪随着或远或近的鞭炮声阵阵跃动,怎不使人感到别样的妥帖? 跨进腊月门槛的年味儿 腊月的日子就像挂在岁尾的一串鞭炮,不经意间点燃后淡而无味的寒冬即刻便被激活了。 乡下的腊月总是很瘦,很瘦,如同寒风过后只剩下质感风骨的白杨抑或梧桐。麻雀和乌鸦开始在村子里闹腾起来,那些麻雀一阵风似的,忽而掠过枝头,忽而坠地,仿佛撞碎了一簇簇冰雕的动词,四下散去,须臾又唧唧喳喳在草垛上集结。抄着手经过的行人,对这一切不理不睬,偶尔大声咳嗽一下它们就“扑啦啦”全飞了。 错落有致的村庄经常被大雪抚慰着,苍白苍白的云眷顾后,雪花复制的一般,纷纷扬扬,天地间是耀眼的白。一两株早产的烟花升空后的绚烂拉长了乡村的清冷。冬日的农人和农具一样闲散起来,三三两两蹲在墙根、草垛根晒太阳,眯着眼静静地体验着安之若素的快意。嘴巴里呼出的白烟,慢慢扭曲着,一点一点驱散开来,最后消逝在柔柔的金色阳光下。 雪晴后,门前的池塘凝固成一面镜子,儿时的玩伴们喜欢在厚厚的冰上打陀螺、溜冰、炸鱼。寒冬时鱼儿贴在冰层下,仿佛醉酒的汉子,失去了夏日里的泼辣劲,软塌塌的,焉了。隔着厚厚的冰层能看到鱼肚白,用砖头、石块或其他锐器掘一个洞,然后放上一枚擀面杖粗细的鞭炮,点燃后大伙迅速离开,“嘭”的一声响起后,破碎的冰凌飞起一两丈高,哗啦一下跌落在冰面上。那条焉了的鱼就唾手可得。 我把抓到的鱼带回家,看到母亲正在操持家务,掸尘去灰,洒扫庭院,房前屋后,椽瓦墙角,都细细清扫一番,为过年做准备。北风一吹,母亲手开始皲裂,粗糙的像松树皮一样,有时还会流血,殷红的血顺着厚厚的茧一点点渗下来,而那时的我沉寂于快乐之中,没有想过母亲的感受。我把鱼放进水缸里,和我差不多高的大水缸每年都会养些鱼儿,而那些鱼总是还没有闻到腊月的年味儿就死掉了。 祖父喜欢在屋子里燃起一堆树叶或豆秸,灰白的烟弥漫在房间里久久不肯离去,烟雾缭绕,屋子里的温度就慢慢升上来,暖烘烘的。祖父在火上温一壶酒,不时呷上两口,酒香捂也捂不住,瞬间在屋子里散开。玻璃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用手指可以在上面画出各种各样的花,一朵花画完,水气泪痕般留下,撕裂玻璃所承载的美。 最怀念的是祖父的地铺,地铺有膝盖高,一边靠墙,另外三边用木板固定住,填上豆秸、麦秸等,最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新麦秸。地铺异常松软,躺上去舒舒服服,我和弟弟都争着在上面滚来滚去。汪曾祺就曾在床上铺上厚厚的稻草,他说,“暄腾腾的,暖和,而且有稻草的香味。使人有幸福感。”那份幸福感我体味到了,只不过我闻到的却是淡淡的清纯的麦香。 女人的身材躲在厚厚的棉衣里面,少了些许曲线造就的魅力。整个冬季,乡间唯一柔和、轻盈的是那些从烟囱里钻出的炊烟,赛过此时女人的身姿,在灶火的烘托下,曼妙轻舞。清脆的鞭炮声逐渐增多,唤醒了孩子们的兴奋和期盼,年味儿随着没节制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想起故乡的腊月就会被记忆中的年味儿和温暖包围着。如同季羡林所说:“虽然年像淡烟,又像远山的晴岚,我们握不着,也看不到,但当他走来的时候,只在我们的心头轻轻地一拂,我们就知道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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