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污名》是阿契贝的一本散文随笔集。收录了若干他剖析非洲历史和现状的精彩随笔,以及回顾自己在殖民地的求学经历、纪念友人和亲人的散文。我们一直在听别人讲述非洲,现在请听听非洲人自己的声音。看完本书,你将无法直视某些描写非洲的所谓经典。 “这些非洲生物没有灵魂、宗教、文化、历史、人类的语言,以及智商。”——有时我们会觉得这个看法本质上源于无知,其实并非如此。它是精心设计的一项发明。 压迫者为其受害者重新命名,给他们打上烙印,就像农民给自己的牛群打上相同的烙印一样。压迫的目的就在于败坏受害者的个体精神和人性。不幸的是,压迫并不会自动带来有意义的反抗。它会导致模糊盲目的不满,或者最糟糕的,野蛮的内部混战,相互间强烈的爱恨纠结,就如渔夫筐子里的螃蟹,他把它们放在一起就是为了确保没有一只会逃跑。 作者简介: 钦努阿·阿契贝(ChinuaAchebe,1930-2013) 尼日利亚作家,代表作有《这个世界土崩瓦解了》《再也不得安宁》等。曾获曼布克国际文学奖、英联邦诗歌奖、德国书业和平奖、尼日利亚国家奖等多项大奖,被英美等国大学授予了二十多个荣誉博士学位,入选“全球百名公共知识分子”。 目录: 无没有阿契贝,非洲文学是不完整的和不可想象的。他从未被超越。——托尼?莫里森 阿契贝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成就完全改变了我们看待和理解世界的方式。——文学评论家肖瓦非洲是距离欧洲最近的大陆,但在欧洲人心目中,它是迥异自身的最遥远的所在,完全是欧洲的对立面,这是关于历史和地理的极大讽刺。非裔法国诗人、政治家利奥波德?塞达尔?桑戈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矛盾,在《向面具祷告》这首诗中,用大自然中最深刻的亲密意象之一—脐带相连—歌颂了这种成问题的亲近。有何不可?毕竟,北非和南欧的海岸就像两只杯形的手,围拢住这片世界上最著名的海洋,古人曾将这片海域奉为世界的中心和心脏。桑戈尔的暗喻在古埃及和古希腊时代应该会比在当今受到更多认可。 历史且不谈,在这个关于距离的悖论中,地理在我们的意识里烙下了一个教训。这个教训只有我们这些经历过英国殖民统治末期的西非人才会铭记,暴力反抗殖民统治的大本营阿克拉与强大的帝国都市伦敦经度相同,这是个可笑的事实;因此,尽管生命地位不平等,它们仍处在同一条格林尼治子午线上,从而注定在时间日期上是一致的! 但经线仅仅是故事的一部分。还有纬线,它给了伦敦和阿克拉迥异的体验,比如正午的温度,或许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也给了两地居民完全不同的肤色。如果想找两者的差异,这些就是。然而就算这些差异真的存在,它们也绝不能令人满意地解释那种根深蒂固的异己感:非洲在欧洲眼中属于另一个世界。 有时我们会觉得这个看法本质上源于无知,其实并非如此。至少不是完全出于无知,甚至主要不是出于无知。总体说来,它是精心设计的一项发明,用以协助两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大西洋奴隶贸易与欧洲将非洲变为殖民地,后者紧随前者,从公元一五○○年算起,两者时间跨度的总和长达近五百年。两位美国学者,多萝西?哈蒙德和阿尔塔?贾布洛,对这一发明进行了重要的、权威的研究,展示了非洲奴隶贸易在十八世纪走向至高点的同时,英国有关非洲的文学作品的内容如何相应地发生了显著变化。写作内容 从对航海者们近乎冷漠的、写实的报道转向对非洲人的评判……向贬损性质的评论的这一转变很大程度上源于奴隶贸易的影响。对奴隶贸易利益的期望造就了贬低非洲的文学,从奴隶贸易开始受到攻击时起,其文学方面的辩护者创作了贬低非洲最甚的作品。例如,(苏格兰奴隶贩子)阿奇博尔德?达扎尔在其作品《达荷美的历史》的序言中为奴隶制进行辩护:“不管奴隶贸易带来了怎样的罪恶……它对于穷苦的不幸之人而言……却是幸事……不然他们将要遭遇的便是屠宰者的利刃了。”许多支持奴隶制的作品都意在表现非洲人的不道德与堕落……因而,奴役这样一个堕落的民族不仅正当,而且大快人心。在与欧洲奴隶主接触后,那些非洲人的品性只会变好。实际上,奴隶制成了拯救非洲的一种方式,因为它给非洲人带来了基督教与文明。 遭到诋毁的非洲形象不断积累,为奴隶贸易和其后的殖民活动进行辩护,留给世界一项文学传统,令人高兴的是,它现在已经凋萎了,但它也提供了一种看待(或者更准确地说,无视)非洲和非洲人的特殊方式,这种方式持续至今。因此,尽管那些曾在十九及二十世纪早期大行其道的耸人听闻的“非洲”小说几乎已经销声匿迹,但它们数世纪来打造非洲可怕堕落的老套形象的执着遗传给了电影业、新闻业及各种人类学,甚至人道主义和传教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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