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在哪里》题意深沉,作者置身于佛罗伦萨却反复叩问“它在哪里?”这绝不是在刻意玩弄“佯谬”的机巧。在此文中,作者先以深厚的学识述评了往昔生活创造于佛罗伦萨的艺术家文学家,如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拉斐尔、但丁、薄伽丘、彼特拉克……等人,文字从容,舒放有致,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内行对艺术的点到为止,精敏辨析,顿生悠然心会之感。但在这些评点辨析之后,作者又在固执地发问“佛罗伦萨在哪里?佛罗伦萨是什么?”原来,更能持久地震动杨先生心灵的,是为捍卫真理而献身的布鲁诺、伽里略。包括《哈瓦那书简》、《托尔斯泰的追求》等篇章,我们都会看出,作者总是将对历史文化的理性省思,与对当下精神困境的揭示共同呈现出来。这使他的作品,与那种“晚报体”游记和“新华体”游记区别开来。 近年来,散文界似乎有一个共同的默契,即对“宏大叙述”的消解,而迷恋于私人化的“小型叙述”。体现在游记类作品中,就是铺陈个人行旅,表达个人化的琐屑观感,停留在一己的小趣味里,使游记写作成为对个人“时尚”的生活方式的炫耀。而《佛罗伦萨在哪里》这本书与此深为不同:选取的多为“宏大”的题材,“写什么”和“怎么写”得到了很好的平衡。在当下的写作语境中,如果我们一味消解宏大叙述,就会造成贫乏中的自我再剥夺。对历史、文化、生存的深刻省思,对文明的回溯与瞩望,在任何时代都是需要的。游记,不应仅成为自我迷恋的遣兴,而应有恰当的文化承载力。不但具有历史与现实的宏伟视域,而且对其细部纹理所蕴含的文化况味亦有深入揭示,这一特点,在这本书中,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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