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叫世界停止三秒》,取自余光中先生去年在笔会发表的一篇文章。余光中先生其实是笑谈,他说当今谁能叫世界停止三秒呢?只有摄影师。他叫你“不许动——一、二、三”,你就不敢动。其实我们每个人自己知道,世上自有能让一切停止三秒的力量:美出现的瞬间,善的真身,爱得绝望之时……而每个人,对这些又都有自己具体的想象与化身。我们的奢望是,当你手里有一本笔会文粹时,世界也会停止三秒。呵呵。 2004年笔会文粹依去年体例,按内容分辑编辑,依然有“日常”、“议论”、“记录”、“译文”、“亲爱的伙伴”诸栏目。“日常”似乎是zui温和的,杨澜的《天生属猴》,雷抒雁的《野教》,彭瑞高的《关于母亲的五年计划》,以深情和谐谑滋润着生活;但也有金宇澄的《马语》,马的壮观无畏,浪漫激情,冲决一切罗网,给出了日常的另一种定义。令人高兴的是,“议论”栏目收入文章数量大大超出往年,对泛滥的手机短信的议论,对没有隐私的日记的议论,对民居移植的议论,对标准答案与集体作弊的议论……在一个个地方的提问与警惕,是我们插在大地上的思想的标杆。“亲爱的伙伴”不幸成为我们悼亡人的一个栏目,去年离去的人,有黄?,陈中伟,臧克家,陈原,陆星儿,阿拉法特,萨冈……但愿在我们的轻声呼唤中,“亲爱的伙伴”远行不表示隔绝,生死也许并无界隔…… 新增加的内容,有“希腊·奥运”专辑。雅典奥运为去年一年带来期盼、兴奋与喜悦,它不仅是四年一次的体育盛会,也因为希腊的介入,让人看见了清新的文明因素。希腊文明亘古愈新,成为我们时代的一面镜子,作家张承志和哲学家陈嘉映的文章,令人思之再三。另一新辑为“故乡与世界”,一部分来自去年新开辟的“城市通信”专栏,一部分是作家们流动在世界各地写来的稿子。在这个全球化时代里,故乡与世界,成为牵动我们神经的重要两极,韩少功的《月下桨声》,西?的《枪之梦》,陈平原的《巴黎的教授们》,恺蒂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约堡黄昏》,徐津的《城市之光》……这些记录,传达出这个复杂世界变化的温度,在这些多样的细节与体温中,怎么自处,又如何跃然?“艺术”专辑始自《那天中午的话题》(赵川),收入关于现代艺术是《先知的寂寞,还是国王的新衣》(林谷芳)的争论;“对话”栏目缘起两篇精彩对话:张玲、胡晓明就马加爵事件的对话——《春者,天之本怀》,以及陈丹青、张永和等人对中国建筑形式“新江南水乡”是否可能的激烈争论《有情江南》…… 2004年,要特别感谢吴冠中先生、流沙河先生和迟子建女士。吴冠中先生晚年自传《我负丹青,丹青负我》交给笔会率先发表,把我们带入艺术家炽热而珍贵的心路长河;“流沙河专栏”与“简朴生活回忆录”(迟子建)是2004笔会的两个精彩专栏,他们的写作绵绵有致地呈现出有历史、有内涵、有感情的生活。遗憾的是在编书过程中只能选其一篇。在这里,对作者和读者都要说一声抱歉。 在这本文集中,两个作者的名字加上了黑框:马骅和苏珊·桑塔格。如果说笔会经年倡导的是一种与写作阅读相伴随的人生,那么这两人无意中成为了“写着生、写着死”潇洒理想的典范,写作者就是应该死于写作,不是吗?桑塔格对美军在伊拉克虐俘的评说,是她生前zui后一篇文章,临终的她却给出了对当代文明的一个重要观察:“以前,对私生活的种种隐秘,人们几乎守口如瓶,而现在,人们吵着要上电视节目,抖露隐私。这些照片所显示出来的,不仅是那种毫无廉耻感的文化,也是对毫无内疚感的残酷行径的极度崇拜”。年轻的志愿者马骅在梅里雪山山下的河流中落水身亡。一直难以忘怀的是,马骅死讯传来的那个深夜,北京有诗人朋友激动地来电:“你们可以做做马骅啊,自从顾城死后,诗人的理想主义这些年一直在死地徘徊,而马骅,把理想主义带到了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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