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写所谓的『散文』了，借口是忙于课题，其实不过因了老衰而巳。写散文是要有馀裕的——不止时间．更是心境。此外也要『心灵』有几分柔软．几分潮润，而我的心太干硬。但这些或许仍不过是借口。我并非不想找回写作散文的心境，随性信笔涂鸦的那种态度，为此有必要弛缓一下生活节奏，舒张一下紧张已久的神经。我一向认为做学术与写散文不可得兼，尽管也曾以散文作为『研兜』中的调剂。收入此集中的诸作，多半就写在做学术的间隙．也未必就写得轻松，囿于积习．仍下免要字斟句酌，咬文嚼字。因此上文所渭的『随性信笔』其实是我不曾体验过的。散文不同干论文，有可能更直接地面对个人经验。其实论欠何尝与个人经验无关．只不过其间的关系较为隐蔽曲折罢了——当然，规格化的批量生产的所谓『论文』除外。对自己所写，我更珍惜的，仍然是论文．不止因时间的投入更多，也因在论文提供的空间中．我关心的趣目，有可能较为深入地讨论。我对于『学术斫丧性情』的说法．不那么认同。它不合于我自己的经验。运用何种文体，在我看来，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其中盛载了什么。戢x有可能与『性灵』无干，甚至示人以卑琐，论文也不妨充溢着生命感．是别一格的『美文』。但我今后仍然有可能会用稍亭：息的时间于散文、随笔——不是出于文体问的价值估量，也仍然因了年龄．因了论文对精力、思维能力的苛刻要求。我会调整生活．使趋于散文，亦一种被认为有利于『颐养天年』的状态，对此却又心存怀疑。习惯了紧张、高密度的，闲散末见得套感到适意的吧。我一向认为，写作散文．zui不宜职业化。套用『馀事做诗人』的说法．较之小说，剧本，诗．更应『余闲写散文』。『散文家』zui好出自事后的追认。将『散文家』作为目标，难免走到滥情或掉书袋的路上去。这么看来，我的写在学术间隙．又没有什么不妥。当然．这仍像是在自我解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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