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1990短篇小说卷》由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著名文学评论家吴义勤以专业的眼光严格遴选本年度*值得阅读的短篇小说,并附有专业的评论,按年度形式推出,精选了本年度优秀作家的短篇小说代表作,体现中国当代文学的*水平。作品给人带来全新的阅读感受,也对这个时代的精神氛围有精微的把握,内容深刻,发人深省,回味无穷。 《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1990短篇小说卷》选取了1990年优秀短篇小说二十三篇,包括刘绍棠、贾平凹、刘恒、铁凝、李佩甫等名家作品,代表了当时中国短篇小说创作的最高水平。图书主编为中国最权威文学研究机构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著名文学评论家吴义勤,以专业的眼光严格遴选年度最值得阅读的短篇小说,并附有专业的评论。 不料儿子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玩具——变形金刚——的,具体是他们其中的哪一拨子,也许人人有责。“红蜘蛛”、“擎天柱”、“恐龙刚索”,强盗一样霸占了儿子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晚上,闹得我连电视新闻也看不周全。当他们通过屏幕把这些无中生有的形象,像烙铁一样印进孩子们的梦境之后,成千上万造型惟肖的变形金刚们,就像蝗虫一样杀上玩具柜台,像吞噬非洲的庄稼一般咽进父母们的钞票。 但我立刻发现局势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乐观。儿子的身体已转向挂着厚重皮门帘的商场 我的心像泡进醋酸中的蛋壳,迅速消溶。 而且,丈大会说什么呢?他总说我惯着儿子,同阔人家比,要知道我们是最普通的蓝领。 当然,儿子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蓝领,那我也不希望他的童年留下深深的遗憾。孩子的快乐毕竟比较廉价,一个最小号的变形金刚,就使他如醉如痴。 儿子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我好像还没见到他受过如此重大的打击。他从小胖手里接过散成一摊零件的威震天,平托在眼前,轻轻地吹着气,好像那是一只受伤的鸽子。 怎么办呢?也许我该出面。变形金刚固然珍贵,但宽容比这更珍贵,我虽然相信自己平时对儿子的教育,但威震天对于他,相当于成年人的一台彩电,一架高级相机。拖延着的时 小胖子蹬蹬蹬地跑了,好像生怕儿子会改变主意。 “还要带什么东西吗?”儿子不解地问。 我的心象被钩住后急待挣脱的鱼,左蹿右跳,激起巨大的涟漪。 不……还是不要预先讲的好!也许一切都很正常,也许什么意外都不曾发生。好客的同学挽留儿子多坐一会,女孩的妈妈还给儿子剥开一个橘子,儿子很有礼貌地推让着……我的儿子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孩,人家一定会谅解他的,就像我们曾经谅解了小胖一样…… 我想用母亲温馨的心捻成毛线,为儿子织一间温暖的小屋,可惜我不是整个世界。 现在,我们面临的是另一个问题了——成为碎片的大力金刚还有儿子那颗有折痕的心。 “是的,儿子。每一件事,都可以有好几种处理的方法。喏,就像这些变形金刚,可以变机器人,也可以变飞机和汽车……懂了吗?” 我把一直拉着儿子的手松开了。我很累,这世界上谁也代替不了谁。 其实这个过程说清说不清又有什么关系呢?要紧的是它坏了。儿子以后再也不会去玩这种借来的宝贵玩具了。 “好你个小败家子!你爹干一个月,还挣不回这么个玩艺,你倒好,充什么少爷胚子!我让你记住喽——” 我把毛线一股脑丢在床上,有几股缠绕在一起,这是很难解开的,也顾不上了。 “快说,哪来的?”我抱着最后的希望,求儿子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找小胖要的。”儿子极清楚极明白地回答我。 “找谁?”我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可我还要问。我不相信,一向那么恭顺的儿子,竟敢如此不听话! “找小胖。”儿子的口气中竟没有丝毫怯懦,勇敢地迎着我的目光。 我的头立刻像蜂巢一样嗡嗡作响,所有的含辛茹苦所有的谆谆教导所有的设计所有的希望,都被这孩子的目光击得粉碎。 “你是怎么去要回来的?”我虚弱地问。 “就像别人跟咱们那样要回来的。”儿子似乎觉得我问得多余。 我的手慢慢地举起来。儿子以为我要抚摸他的头,便亲呢地倚靠过来。我猛地将手击在他的头上。在最后的一瞬,我想起杂志上说过不要打孩子的头的话,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容得稍微一偏,劈在他的脖子上。 儿子的头骨还软。然而不像他极小时候那种柔软的乒乓球皮的感觉,而似一个充气很足而略有弹性的足球了。 我的手被有力地反弹回来。儿子没有躲避,他痴痴呆呆地望着我,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错在哪里。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凶狠地打儿子,但我敢肯定,这不是最后一次。 儿子的泪和我的泪,交替地洒到绿毛线上。毛线因此变成浓淡不均,用它织出的帽子和围巾一定是很别致的。 以后,每当门扇被风吹开,又被风缓缓合上的时候,我都以为会有一个胖胖的圆头圆脑的小家伙出现。 小胖却再也没有来。他还了钱,也不要那个破碎的变形金刚了。 那个巨大的大力金刚,被我用胶粘好了。高高大大,威威武武,给我家平添了一股富贵奢侈之气。 现在,我们家有两个变形金刚了,可惜都不会变形。 儿子也从不去动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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