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曾经“混在北京”,用一生翻译劳伦斯,译有劳伦斯作品多种,均收入其主编、主译的十卷本《劳伦斯文集》(人民文学版)。本书以故乡为主题,为您呈现一个劳伦斯学者的乡愁与劳伦斯乡愁的互文共生。双子座文丛,取意“著译两栖,跨界中西”,丛书*辑收入的几位诗人、作家,除了领衔的丰子恺先生文章千古,彪炳后世,其余诸公,在文学创作领域多有建树,文学翻译水平亦为译坛认可。丛书的宗旨是诗人写诗、译诗,散文家写散文、译散文,小说家写小说、译小说,角度新颖独特,为国内首创。由于篇幅所限,本丛书只收精短作品和译品。 本书简介: 故乡与作家,游离胶着,剪不断,理还乱。然而,离开故乡,反观故乡,回归故乡,似乎又是文学创作所必取之径。黑马此书,以故乡为主题,收入其所作乡愁随笔及其所译劳伦斯有关其故乡诺丁汉的散文多篇;回忆保定老城里成长的人情世故,译介英伦小镇诺丁汉中的爱恨离愁,于宁静恬淡中寄寓深沉情思,在理智与感情之间寻觅自己的心灵故乡。在文化消费异军突起的当下,同质化现象日趋严重,相信唯有不忘初心,铭记自己方寸间最为瑰丽的风景,方能走得更远。 作者简介: 黑马,本名毕冰宾,1960年生于河北省保定市,文学硕士。曾为诺丁汉大学劳伦斯中心访问学者,纽约勒迪希国际写作之家访问作家,已在国外多所大学和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等开设讲座。译有劳伦斯作品多种,均收入其主编、主译的十卷本《劳伦斯文集》(人民文学版)。著有长篇小说《混在北京》、《孽缘千里》(两书亦在德国出版德文版)。《混在北京》改编为电影后获第19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学术著作为《劳伦斯叙论集》。散文集有《心灵的故乡》和《挥霍感伤》等七部。 目录: 我的保定 落地生根的地方 我的保定我的城 认识我的老城 心灵的鸟瞰 野火春风古城水 童年的老胡同 老庙里的识字班 我的小学我的班 样板戏里唱出的梅花奖得主 生命记忆中的大澡堂 镜花水月直隶菜 故乡的元宵节 红泥火炉今安在 老城墙下每年的“六一”我的保定落地生根的地方我的保定我的城认识我的老城心灵的鸟瞰野火春风古城水童年的老胡同老庙里的识字班我的小学我的班样板戏里唱出的梅花奖得主生命记忆中的大澡堂镜花水月直隶菜故乡的元宵节红泥火炉今安在老城墙下每年的“六一”寂寞铁塔里的孤寂儿童耄耋体育场的遥想全城狂欢的记忆保定曾经很娱乐我的粉墨生涯我是末代红卫兵少时的杏坛梦少时的铁马冰河保定三中“最强班”四十年前我的老团支部地震中失去的老师和同学懵懂之间上大学我的大学历练跟着收音机练英语的日子幸遇劳陇大师此处邂逅劳伦斯河北大学的前世今生老保定城里那些老书店旧书店里有黄金感恩母校三十年后网上邂逅老校友老保定的直隶图书馆护城河边的“红二师”同是宣统年间的女人师生亲情我的保定和天津那个冬天去远行在故乡的最后一夜乡愁是奢侈的 我的小说与保定《孽缘千里》选段《混在北京》选段 劳伦斯的诺丁汉 还乡说出人头地我算哪个阶级人生之梦自画像一帧诺丁汉矿乡杂记鸟语啁啾归乡愁思我为何不爱在伦敦生活英国还是男人的国家吗?为文明所奴役 劳伦斯小说与故乡《儿子与情人》选段《虹》选段《恋爱中的女人》选段《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选段两样乡愁凝笔端黑 马 这本书所叙写的两个地方分别是我的故乡和英国作家劳伦斯的故乡,是劳伦斯与我的作品合集。如此联袂呈现我的故乡与我翻译研究的劳伦斯的故乡,完全出自善解人意的漓江社作家朋友对我写作和翻译的惺惺相惜(我最早的一本劳伦斯作品译文是二十多年前在漓江首发的),命我将我的怀乡散文随笔和我翻译的劳伦斯的乡愁文字裒辑成册,这是我根本不曾幻想过的穿越时空的合集,令我感到荣幸之至。翻译研究劳伦斯的过程中我也沉溺在劳伦斯与故乡的主题研究中了。但这样的沉溺背后颇有一些私人情感的暗流在推波助澜,这些是不能在研究劳伦斯的文章和有关劳伦斯的讲座中提及的,那不合学术规范。但往往是这些不能浮上水面的暗流决定着水流的流向。而对我来说,暗流和水面,动机与结果似乎是难解难分了,这就是乡愁。当我谈论劳伦斯的乡愁时,职业的规范决定了我不能谈论我的乡愁,但谈到我的乡愁时,却不能不谈如影随形的劳伦斯的乡愁,似乎我的乡愁因为我研究了劳伦斯而被唤醒并愁肠百结,而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对此毫无感知。抑或是乡愁因写作而生,两样乡愁在我的写作中互文。现在漓江出版社的编辑有如此的洞悉和美意,让我在一本书里感发两样乡愁,确是知音之举,可遇而不可求,不揣谫陋奉献拙文和拙译,供读者管窥一个劳伦斯学者的乡愁与劳伦斯乡愁的互文之处,或可激发同好的缠绵乡愁也未可知。在当今如此动荡变幻的时代,能在内心深处存留几缕仅仅属于自己的绵柔乡愁,该是多么温暖又奢侈,惟其如此,我们才能不忘本,无论走多远都不忘初心,那是方寸间最为瑰丽的风景。1990年代而立之年的我在长篇小说《孽缘千里》中尽情地挥洒过自己的乡愁,但那毕竟是小说,还是要把自己的乡愁寄托在几个人物身上去表达,因此是间接的表达,出于对小说规矩的尊重,我甚至用“北河”的虚构地名代替了我的故乡保定,以使之成为真正的虚构作品。但我还是忠实地使用了现实保定城里的街道名和古文物建筑的真实名称。那以后我没再写小说,而是一如既往地继续我的劳伦斯翻译与研究,又翻译了几本他的随笔、中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然后以一个中国劳伦斯通的姿态去劳伦斯的母校诺丁汉大学当访问学者,目的很简单,就是旁听一下英国的劳伦斯专家的专业课程,加深我对劳伦斯作品的理解。我踏访了劳伦斯的几处故居和他读书的小学、中学和大学,考察到他小说中如影随形的故乡,看到那些百年老屋,站在《虹》的背景地考索村外运河畔眺望埃利沃斯河谷,那是我最早开始对劳伦斯故乡进行想象时的一幅景色。1982年,我正在浩荡的闽江畔高耸的长安山上翻译这本小说的前几章,翻译到埃利沃斯河谷的景色,我顿时觉得脚下的闽江黯然失色,因为那条如此壮阔的大江没有进入世界名著里。想到这些,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了劳伦斯故乡的强大气场,第一次注意到劳伦斯在信里对友人如数家珍地列举了故乡让他如此魂牵梦绕的几个地方,竟然把故乡小镇外那片山林泽国称之为“我心灵的故乡”,那正是劳伦斯多部作品里反复出现的风景,于是我顿悟:劳伦斯走出哺育他26年的故乡,走向伦敦、走向欧洲,浪迹天涯,寻觅人类文明的解码之道,在康沃尔、阿尔卑斯山脉、地中海岸边、佛罗伦萨、新墨西哥和墨西哥汲取古代文明的灵感,但他在游走过程中一直怀揣着故乡小镇的乡音乡景,在他和世界之间一直是故乡的人物和故事。他看待世界的目光上笼罩着故乡的风景,他回望故乡时已经有了更广阔的视角。这两种目光最终聚焦在一部纯英国背景的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上,从而其以故乡为背景的一系列小说创作辉煌收官。离开与回归,都在每时每刻中萦回。在故土时或许精神是游离的,在异乡时心或许全然寄放在故乡。甚至他的小说人物都在他的游走过程中从一部作品成长到另一部作品中,但始终根植于故乡的背景中。自从他与弗里达私奔到欧洲大陆开始,即从《儿子与情人》开始,劳伦斯的全部创作都应被视为劳伦斯携英伦原汁与欧陆和澳洲、美洲的空气、温度与水分相勾兑的醇酿。他的作品从浪漫的乡情到乡怨到乡愁,直到完成对“心灵的故乡”的反思和审视,在对故土的大爱大恨中完成了一部世界名著,这个过程中游离与乡愁始终胶着,因此故乡的书写才获得了更为普遍的意义,这是他能够傲立世界文学之林的根本。有了这样的顿悟,于是我就在诺丁汉立地开始写一本叙述劳伦斯与故乡的长篇散文,几乎不假思索地将这本书命名为《心灵的故乡》。在分析了劳伦斯作品中如影随形的故乡背景后,我感叹: 有些作家对真实环境的依恋是那么绝对,简直是在对环境乞灵。或许这也是作家的一种难以遏制的欲望:通过写作,通过再造人物,一次次重复自己过去的经验甚至有意无意地暴露自己的经验,让自己的灵魂旧地重游。为什么呢?可能是童年的创伤和固结过重,通过写作缓释自己心理或肉体的紧张;或者是以此实现形而上的超越和把握自己曾经无力把握的过去的权力欲望;也许是冥冥中寻找一种切实的依靠,以摆脱现实的孤独。也许是乞灵、缓释、超越并控制和依靠四者兼而有之。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写下这些句子的,似乎是鬼使神差。写着写着,我竟然走题,开始了对自己故乡的叙述: 我开始在此‘怀旧'了!这里的景色让我想起了我的故乡,华北平原上的古城保定。那里也曾有一条喧闹但朴素的中心街道,布满了上个世纪初开始建起的酒楼书肆店铺,那里曾经是少年的我心中最为繁华的城市生活象征。人到中年,走遍世界的大都市,任何热闹之地都再也无法让我激动,都比不上儿时手里捏着几分钱上‘我的'市中心去买糖的那份狂喜和热切!可惜那条古街在现代化的金潮冲击与小城人低俗的审美操作下变得不伦不类。我失去了那么朴素美丽的古城故乡,但在诺丁汉街上又找回了那种感觉。所以我情不自禁地爱这里,爱任何朴素净洁热闹的小城小街,那是我的乡恋。 我开始意识到,我那些论述劳伦斯的创作与故乡之间关系的段落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是来自我自己对故乡的体验,这种体验在劳伦斯的作品阅读过程中得到了印证。那样的体验也很可能在我写《孽缘千里》之前几年间与劳伦斯作品耳濡目染,逐字逐句的翻译过程中就开始萌发,只不过因为我专注于字词的语句转换而忽略了那些感情的酝酿和萌生。他的作品里有那么多故乡小镇和镇外自然环境的再现场景,我不可能在翻译时无动于衷,那些感想完全是在为出版社赶翻译进度时被忽略扼杀了。但是,凡是情动于中的瞬间都不会不在心灵上留痕,那情感的痕迹会在适当的时候受到外界的触动而产生律动,再次拨动心弦。我想我对自己写作的认识和对劳伦斯作品与故乡的关系的感知几乎难分彼此了。我更痛彻心扉地意识到,以前那些年我埋头于劳伦斯作品的翻译中,只注重宏大的主题研究,如劳伦斯与西方哲学思潮、与现代主义文学、与神秘物质主义、与对资本主义文明的批判、对劳动异化的揭示、与弗洛伊德主义的异同和争执等等主题。但这些最终还是停留在了“科学”的理性层面,并没有与自身生命的叩问发生互动,虽然情感的潜流一直在心底涌动,但都没有上升到急迫释放的程度。直到我来到诺丁汉,那些劳伦斯深爱着的“老英格兰”景色历历在目,反复地冲击我的感性思维,我才发现这个劳伦斯心灵的故乡对我失去的故乡老城景色形成了一种补偿,一处一处走过,如同找到了自己的故乡。我意识到我一直生活在对童年的回望中,我们的游走,经常是为了昭示自己最初的动机,永远为揭示懵懂的童年和青少年时的一切而殚精竭虑,为了揭示自己的成长,通过在童年经验的背景上戏剧化那些经验,最终 让自己的乡怨乡愁得到释放。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似乎因此而有了两个故乡,我每写到这些就难以分辨劳伦斯的故乡和自己的故乡情愫。这样的叙论很是令我沉醉,算是我的两种乡愁吧。 2015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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