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汇集了2015年度全国各实体期刊、杂志发表的影响广泛的优秀报告文学作品。力求全面展现当今社会发展的风貌,以及2015报告文学的整体水平。在传统报告文学的基础上,增加了可读性的选择。2015报告文学的编辑,力求视野较之以往更加开阔,选材更加合理,且有开拓性。 本书简介: 重症监护室——ICU手记周芳引子镰刀,轻轻掠过深夜3点醒来,白茫茫一片在眼前晃动。 白茫茫的,是五床,65岁,行肺癌切除术。最初的病灶被手术刀剔除,叫癌的细胞却埋下隐祸,它在跑,跑得肆无忌惮,跑得比手术刀还要快,快千百倍。跑到了肝,跑到了淋巴,它占领了这具肉体。 白茫茫的,是八床的脑梗,42岁。每天探视时,八床的家属海啸一样涌来,扑在玻璃窗前,他们呼喊八床。强、强子、志强、强叔、强儿。他们已呼喊他28天了,他们把八床从冰冷的代号里抽出来,还给他自己的名字,还给他各种身份,还给他亲属链上的某个重要环节。他却不肯醒来,他遇到了梗。梗是什么呢?梗是肉体里的一根刺,吞不下去,将生命死死卡住。护士长说,梗在大脑司令部,肉体的整个机能就瘫痪了。再多的金钱,再大的权势,都不过是个虚弱的笑话,没有力量抗得过它。 许多的白茫茫,都无法抗过。白茫茫的床单上,白茫茫的死亡。它在我的3点醒来。 这已是这3个月来的常态了。我无法一夜安睡到天明。2013年11月24日,以一个义工的身份进入ICU前,我告诫自己淡定、从容,如战地记者。可是,这个告诫如同谎言。对于我这样一个黏液质的人来说,ICU,根本不可能是零度现场。我不可能绷得住。 不,不仅是我这样黏液质的人,不仅是你这样胆汁质的人。 所有的人。 所有习惯了活着的人。 对“活着”这件事,我们习惯了。我们恋爱,评职称,我们钩心斗角,呼朋引伴,我们上街买小白菜,看美国大片。 不会想到这是活着。习惯意味着麻木。 我们出生后,一直活着,从未死过。死,是别人的事。 这里却是ICU,IntensiveCareUnit的缩写。它的中文意思是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一下子就说出了生与死这两个字。这是两个大字,而此刻却异常具体。具体到痰培养,到肾上腺素大量注入,到20厘米的引流管插进身体的每个漏洞。漏洞里,住着死,也住着生,它们在进行着拉锯战。 在ICU门前,会看到许多张面孔,焦灼的、悲伤的、木讷的、期盼的。从凌晨到深夜,他们在这门前游荡、呆坐、失神或者痛哭。如果有喜悦,那便是历经艰难的等候获得生命的大赦。 门内,一群人,躺在白茫茫病床上,正一分一秒死去,一分一秒从死亡线上跑回,一分一秒学会重新呼吸重新微笑。 一分一秒,天荒地老。 ICU,像一道咒语,箍紧命运。 监护室里一共10张床,空着的时候极其少,有人离去,有人不断地填补上来。离去的,有承蒙上天眷顾,历经九死一生,得柳暗花明,终究转到了普通病房;有山穷水尽后,漏洞继续溃堤,家人不得不放弃的。戴上简易借氧面罩,被家人飞奔带回家,最后一口气落在自家床上。带不回家的,我们只能交给那个身影,他已驻足等候许久。 我们从没邀请过他,他以他的方式走过来,他无声无息,他在每个角落里踯躅。他是安静的,不慌不乱的。只取走他想要的东西。他有着冰冷而颀长的手指,手持镰刀,在我们头顶掠过。 房间里什么声息都没有了,只有他,他在挑选,他是唯一的主宰。 “咔”,我们听见了,声音辽阔而苍凉。镰刀落下。一床监护仪上所有的数字归于零。他带走了。 分分秒秒,我与他共处一室,我的呼吸里有他,我的惆怅里有他,我的疼痛里有他。他穿透我,将一个习惯置入我的血液。 习惯死亡。 ICU给我当头一棒:我得重新开始一种习惯。关于死亡的种种。 一床一床地来,一床一床地走。死,死里逃生、九死一生、生死攸关、死不瞑目,是如此普通的存在状态,铁一样钉在钉子上。我每天都在经过。有个声音提醒我,或者我该怀疑,我与生命到底有多大关联?那些花枝招展的活着,那些锱铢必较的活着?那些名利双收的活着。它们真的存在过?如果活着的,只是肉体,我还有什么理由爱这活着?肉体多么不堪,镰刀在轻轻掠过。 我一日一日谈论着死亡。谈论每个肉身的千疮百孔,谈论每一寸终将被消亡的部位,谈论每个腐烂的穷凶极恶的细胞,我被囿于一个新的言语表达体系。 但,这只是折射。死亡的隧道里,有没有一孔关于活着的天窗? 死亡,我不再对它不依不饶。 作者简介: 本书的作者都是当今坚持、活跃在文坛的报告文学主力,比如张雅文、吕铮等。也有新秀,如江胜信、周芳等。编选者为长期从事报告文学研究的李炳银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目录: 目 录 诗词,滋养心灵的沃土猎狐缉捕组在行动(节选)与魔鬼博弈(节选)启功:文衡史鉴总菁华热血长歌中国“失独”家庭调查重症监护室一座让路的古寺(节选)告别梦想(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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