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望所归:《爱的地下教育》赚进销量与人气,让众多读者粉丝翘首期待一年的,正是彭浩翔这第二本文集。彭浩翔察人观事,泼墨经年,挥洒自在。这本杂文集选自彭浩翔颇受好评的港版杂文集《一种风流》和《坐牢切勿拾肥皂》,不仅辑录了作者2005年到2009年间为CUP,HIM,Pandaa等香港报刊杂志撰写的专栏,同时在该简体版中也另增录了作者新近的杂文创作。在本书中,彭浩翔细论感情琐事,畅谈电影制作,拉杂世事,游历文艺生活的方方面面。浸染于书中的,是作者体味身边人和事时的独到韵味。此次更邀请跨界摄影大师郑中基为书中散文拍摄照片。 作者简介: 彭浩翔:1973年生于香港。身兼作家、制片人、编剧及导演多重身份,电影及文字创作繁多,曾获香港金像奖最佳新导演、香港最佳电影首作奖、香港金紫荆最佳编剧、香港金紫荆最佳创意奖、釜山影展PPP奖、葡萄牙波图影展最佳亚洲电影、曼谷世界影展最佳电影及台湾时报文学奖;执导电影作品有《买凶拍人》、《大丈夫》、《公主复仇记》、《AV》、《伊莎贝拉》、《出埃及记》、《志明与春娇》及《维多利亚壹号》。内地文字著作有短篇小说集《破事儿》和专栏作品集《爱的地下教育》。 郑中基摄影:香港著名歌手和演员。郑酷爱摄影,早年化名「tinyeyes」,将其影作上载至相片分享网站Flickr,其摄影技术之高超,更被网友激赞,称他是flickr上最优秀的Leica摄影师之一,与日本的大岛利浩(TommyOshima)齐名。 目录: 自序──初登涅槃一种风流 Ⅰ再不相爱就软了 恋人碎语(一) 恋人碎语(二) 爱情残酷档案之止蚀不止赚 欢乐今宵 舌头有电 约定 我不是好情人 伤逝 赏味期限 脚板底的哈哈笑 爱被爱 短聚 悔自序──初登涅槃一种风流 Ⅰ再不相爱就软了 恋人碎语(一) 恋人碎语(二) 爱情残酷档案之止蚀不止赚 欢乐今宵 舌头有电 约定 我不是好情人 伤逝 赏味期限 脚板底的哈哈笑 爱被爱 短聚 悔 啜 WHY? Ⅱ 死也死于电影院 自由意志 永恒之主题 懂/不懂 大脑便秘 后着 给初拍短片的同学一点意见 给新演员的信 大米与芝士 答客问 长短跑混合体 留一线 意料之外 逃的权利 恋爱难 不是味儿 神秘电影 放映之罪 商业片 逼上梁山 中式诡辩思维 谬论续谈 给夏林 讲粗口的崇洋不平等条约 形式消灭内容 卡通面面观 主题曲与思琦妹 男与女 关于电影的三段逸事 坐牢切勿拾肥皂 FirstTimeDali 密码外的达?芬奇 艺术馆 带书上路 短 好闲书 丢书 DearPauline Ⅲ 伤春悲秋欠揍小文青 淡化咖啡店与顾客互相不信任负能量计划 在减少浪费前必需的额外消费 接难拒亦不易 一个决定 还神 我家楼下的潜规则 鲜见白兰花 开天辟地 给奥海城的信 是日早场 抛弃专员 笔画不惑 配件 好事不好 留不住的诗 黑醋 他乡故知 纪念品 笔记簿 Ⅳ 黛玉葬Bra 暗地自娱 关于互联网在线游戏的二三事 博客(Blog)之杂谈 人民到底需要烂Gag吗? 烂Gag人 与退役美军陆战队的大作战 关于健身的二三事 妙不可言 找伴 赞助 偷空 打飞机 EVP Ⅴ怪力乱神阅后即焚 危机 玄机 商机 最佳节目 政治正确 正字正确 故我的勇气 Ladies’Night TO抄,ORNOTTO抄 诡辩奇才 成语有毒 Overpaid&Underpaid 我有创意 公民教育 14万 选择不选择 重复一遍 考验 Ⅵ 这些我都是我 病态处女十诫 脸盲人自白 辛苦命 佬 邪骨小王子 往事如烟 相忘于回忆 雪糕Mafia “哥哥”茶餐厅 最爱 长大 大象跨过的年代 劳力士 天涯 前世今生 桌球 小秘密 未敢忘记 城市记忆:太子道新法书院 扶弱 旧街 记 分享痛楚 给天宫真奈美的信 给卓韵芝的信 金培达金培达金培达Over! 你到底是流氓还是文青?生活却不琐碎的分享,奇怪又亲切之思想。作者让我发现到,原来接吻都能触到电呢;)──杨幂 很值得看的一本书!惊觉作者对女性了解得如此贯彻,作为女生的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太有才了!彭帅! ──钟欣桐 作者这书满足了这时代的需求,装满了适合各种缝隙时阅读的小故事 ——田原 满纸荒唐言,喜怒哀乐忿;全无辛酸泪,羡慕嫉妒恨!我向曹雪芹和牛顿发誓: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浑然天成的胖子啊!本雅明说过,胖子和书都适合放在床头。我喜欢彭浩翔,这是不争的事实。 ——吴虹飞后着 不少正在念中学的读者来信,说打算加入电影圈,问我该怎样加入才好。我支持人家坚持梦想,因为没有事情比坚持梦想更为重要。 问题是你对梦想有多了解,梦想的电影圈跟实际环境有多大差距,其实你都不大清楚。喜欢看电影和能够拍电影是两回事,好像我哥哥,小时候我俩都喜欢看电影,后来,他发现做电影不太有前途,还是把它当成嗜好好了,另外再找一份工作,跟着平日就多看电影,那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因此,我不太赞成当你在念中学时,把整个人生都押注在电影上。正常的功课仍是要做,因为这样可开阔选择给自己,不用把赌注全押在一个你还不太清楚的地方,当然你在做完功课后,可选择不和朋友到旺角逛街,或到网吧玩网络游戏,而把时间放在电影上,将电影变成你学业以外的最大嗜好,这样当然有助于将来进入电影圈,或入读电影学院。 正如老人家常说,别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内,你押注在电影,等同买创业版的蚊型概念股,变动太大,你要留有后着。即使你想冒险,也不该把所有注码押进去,你不会看到强积金基金中的高风险投资项目,是高风险到支持非洲某小国发动军事政变,或打捞宋朝皇帝在香港海域沉没的什么国家宝藏。你要保险地给自己留条退路,一旦电影未如理想或未如你所想,仍有足够的本钱去做其他工作。 给初拍短片的同学一点意见 应国立台湾艺术大学的邀请,为其电影系同学的短片计划做客席讲师,给他们短片剧本说一下意见,可是看过同学的剧本后,总觉得很难给予意见。 因为每个人都应该发展其个人风格,要是就剧情和一些很艺术性的事情去讨论的话,那就有点尴尬。因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一个人的创作风格,很难一概而论。因此,我比较倾向于说一些初拍短片者容易犯上的共同错误,这些错误我自己也曾经犯过,这是我从错误中学习到的一点经验之谈,就像释囚谈及过往混帮会时所犯的错误,确是会有比较深刻的见解,匆忙中写下了一点意见: 1.必须理清自己手头上实际得到多少资源,以及你短片故事内最重要的部分。避免投放在一些你手中资源根本没法支撑拍摄的事,或错误地分配资源;尽量把钱投入到你认为最重要的部分,要是不够钱的话,其余的地方可以稍为轻轻带过就成。 2.无论你的意念有多好,其实重心也是在讲述一个故事。故事清晰,意念才能够表达出来,不能够说故事说不好,但内里的中心思想怎样怎样,这样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故事主题,应该是观众在看电影后的自我感受,而不是向在场的人派发一张导演的话去阐述。 3.一个影片的80%,都是靠演员去完成,因此在注意对白和画面镜头之余,初拍短片者更须注重演员的演出,应该多尝试调较和改善他们的演出,给予准确一点的指示,如“早点抬起手”、“说话可慢一点”等,避免用一些虚无缥缈的指示,如“给多点感情”这类。 4.善用自己已有的资源。拿一张纸出来,试列出自己、家人、亲友、邻居、同学、朋友之朋友、剧组人员、情人与旧情人、欠你人情的人、对你倾慕的人,及你能骗到的人所拥有的一切资产和资源。然后尽量把它们放进影片里,让你的短片看来大一点。记着,剧本永远能够改动,成本决定风格。 5.除非你家中经营后期制作公司,或你想泡那当配音的女生,否则,尽可能避免在短片中使用旁白。旁白对于短片制作人来说,就像大麻,偶然抽一下还可,但得注意分量别太多,也不要抽得太密。 6.永远谨记在写对白时,要写“现实生活中的对白”,不是“由电视剧衍生出来的对白”。谨记说话的信息透露量,超过了现实生活的数量,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白不生活化;否则就是认为受众是个低能儿。另外,别用对白或旁述来讲一些观众已经知道的事,短片并非只给盲人看的,要是闭上眼都看得明白,那剧本就干脆拿去做广播剧好了。 7.除非你有无比的信心,否则,尽量避免在初次拍摄短片时,拍摄演员们有互动性的肢体动作场面,例如跳舞、打架、做爱等。除非你在现实生活里,已经多次跟演员们真实做过以上的事,肯定他们的表现够流畅。但也要冒一个险,就是他们在现实生活里做得好,在镜头前未必能够完全呈现出来。 8.强迫自己对事情要重复思考,下任何一个决定,不要用在头30分钟想到的那方向,尝试每件事多给自己有5种以上的选择。 9.永远要有PlanB,把所有可能会遇上的问题都列出来,然后准备一个应变方案,因为任何再不可思议的问题,都会在拍摄过程中发生。 10.把所有的电影理论,都留在酒吧泡女生或在课堂讨论时说。一旦到了拍摄现场,就是彻底的街头智慧,世界不需要“本来意念很好的,可是那天碰上……”这样的解释,影片只有拍得好和烂,其余所有理由和解释,观众无需知道。因此到了现场,就要想尽办法把它拍摄出来。 11.在拍摄短片之前,尝试报名参加瑜伽或控制EQ的课程,尽量令自己心平气和。记着在拍摄短片时,大部分时候,你也没付薪给来帮忙的人,因此你可以主观,但不应独裁;同时也要明白,包括你自己在内,来拍短片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专业的,因此别人令你生气的同时,其实你也令不少人生气。尽量避免在完成一个影片前,得罪剧组超过20%的员工。 12.主创人在选演员的时候,应该尽量避免选一个他本人的英俊版或漂亮版2.0,也不应要求演员在衣着和打扮方面模仿自己。要是认为自己的形象合适,外形也够讨好的话,不如自己直接尝试去演。 13.在首次拍摄电影时,首要切记戒除的是,别弄出个比影片内容还要长的片头工作人员名单。要是导演兼任许多岗位的话,请把所有的岗位列在同一个位置上,一次性展示出来。连续多次出现自己的名字,不是件有品位的事。 14.要是你打算将来拿这短片到电影公司或广告公司应征的话,请尽量拍摄长度不超过15分钟的片。因为没有一个部门主管,会愿意给你超过15分钟的耐性,要是长过15分钟的话,到头来人家都是FastForward的。 本来还有一点想说的,那就是:“导演在未完成拍摄之前,不应该去追求男/女演员,除非你肯定能把他/她追到手,也确信泡了他/她后,能令他/她的演出更加专心和提升演技,更要肯定你不会在拍摄完成之前跟他/她分手,或让他/她发现原来你已经有个同居3年的女朋友。” 但后来跟其他电影人讨论过后,又觉得这点很难一概而论,说不定这也是个帮助到拍摄顺利的一个方法,因此,最后还是把这点删除了。 男与女 邵氏自从80年代停产后,它们出品的电影,一直没有发行过影碟、VCD及DVD等。因此对我这辈的观众来说,邵氏电影只能活在过去的旧记忆之中。 其中有部电影,叫《男与女》(HongKongHongKong),由蔡继光导演执导,亦是钟楚红的早年作品。我年轻的时候错过了这部电影,没有在电影院看过。在影迷圈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都市传说,那就是在电影《男与女》当中,钟楚红跟关海山的一场激烈的床上戏——对,你没看错,是关海山!对70年代出生的观众来说,关海山一直是爷爷级的前辈演员,跟钟楚红相差着好几代,但是,他当时确实跟钟楚红有一场激烈的床戏哟。 而据说在那场戏中,钟楚红是赤裸上身露点演出的。我很难想象,像钟楚红如此知名的女演员,原来早年也拍过这样激烈的露点床戏,因此我一直都很想看。可是又有一派当年曾经在电影院看过的影迷,却持相反的说法:在《男与女》当中,钟楚红根本没有露点,那露点之说完全是那些好色之徒,将主观欲望投射在记忆当中,渴望她有露点,最后就幻想成自己曾经看过她露点一样。 在戏中,钟楚红确实有很激烈的缠绵戏,但有否露点则众说纷纭。过去我到处向别人打听,但是大多数谈论《男与女》片的人,都没有看过该片。而看过的人,普遍分成两派,钟楚红有露点的那派人数较多。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到演艺学院当客席讲师,邀请我到那里演讲的,竟然就是蔡继光导演。趁此机会,我非常雀跃地问他,钟楚红在《男与女》当中究竟有否露点? 可是他竟然告诉我,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因为在他拍电影的时候,记忆中钟楚红好像没有做任何防御措施,真的赤裸上身进行拍摄。只是镜头中有拍到露点的片段,也有没有露点的,他已经想不起有没有剪进片里去了。 蔡继光强调,他并不是故弄玄虚不告诉我,只是他实在无法记清楚,他记忆中好像没有把露点的镜头剪进去。可是自从电影上映完毕后,他已没有机会重看,因此在十多年间,不停有人跟他说《男与女》中钟楚红的裸露镜头。久而久之,连他本人也再无法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露点的镜头剪进去。本来他在影片完成后,自己也复制了一盒录像带,可是那个年代的录像带,是大盒制式的,不是现在的VHS模样。因此当他后来想拿出来看时,已经找不到适合的录像机放映。 久而久之,那盒录像带只得在他的家中发霉,没法从中得知真相。所以,他也希望邵氏能重新出版《男与女》的DVD。 数年后,看到报纸上一个消息,说新加坡的天映娱乐公司,收购了邵氏全数400多部的电影,并打算重新以数码科技修复影片的画质,然后重新发行DVD。 对影迷来说,这是一个值得上街庆祝的好消息,当然更特别的,是在我们这一辈年轻影迷心中老是放不下的疑团,终于有望被解破,到底钟楚红在《男与女》中有无露点呢?这简直像告诉一个美国老人家,谁杀了约翰?肯尼迪(JohnF.Kennedy)一样,心头大石终于可放下呢。 可是天映娱乐以每月8部的速度,出版邵氏电影,却迟迟未见《男与女》的出现。后来因工作关系,我接触该间公司的高层,便直接询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出版《男与女》,更把我多年的心结告诉他们。想不到半年后的某天,有一份速递包裹送到我的公司,内里正是一张《男与女》的DVD。原来他们的负责人听了我对此事的关心,所以当他们出版《男与女》的DVD时,便马上寄了一张给我。 看着《男与女》的DVD。我一直在想,要是钟楚红在片内没有露点的话,我会有多大的失望,因为那个镜头已在我脑中预演了过百万次,要是面对真相,跟我们的想象有所出入时,我还愿意面对吗? 其实,即使她真的没有在戏里露点,但在我潜意识里已脱过百万次。是否有,好像已无关痛痒。要是我一旦打开DVD观看,得到真相,便要承担幻想破灭的风险。因此这张DVD,至今仍放在我的桌上,一直没被打开。 坐牢切勿拾肥皂 到底世上真的存在所谓“肥皂定律”? 还是各地监狱都有向囚犯派发正确性侵犯指引? 干吗在电影里每次犯人洗澡时,总是会在俯身拾起掉到地上的肥皂之际,被其他囚犯合力制服,然后被爆菊? 这弄得我老渴望身边朋友中有人被捕,或干脆认识个快要入狱之人。这样我就可以搭着他的肩膊去叮嘱:“进里面后,凡事得小心。洗澡时肥皂一旦跌啦,就记着,千万别弯身去拾呀。” 记得跟编剧一起构思《伊莎贝拉》剧本时,曾想过这样的一段,当片中贪污警察马振成,向女儿张碧欣讲述自己决定不逃亡,而选择在法庭上认罪,接受坐牢的命运时,张碧欣边听边哭后,泪流满面地跟他说,“进去洗澡时,千万别拾地上的肥皂啊。” 仿佛这是监狱里什么不成文的规定,一旦看到有人俯身去拾肥皂,大家就连交换眼神,或点个头什么之类的讯号也不用做,就一涌而上,你永远也不会听到:“喂,今天我们该要干谁”或“什么时候去干才好呢”之类的讨论。这简直就像是全世界的潜规则。 小时候念男校,男生都很喜欢玩围阉,只要有人带头指向某个同学,然后大喊一声:“阉他!”不论认识不认识,同级不同级都没关系,大伙儿就一涌而上,攻击那可怜的同学。那时我很怀疑,这样十多二十个男生涌过去,到底有多少人的手真的能够碰到那家伙的小鸡鸡呢? 只是小时候玩围阉,还得有个人首先出来发号施令,动员群众。可是电影中掉肥皂鸡奸这事,仿佛大家都好像懂得自动配合,我总怀疑是不是在进监狱时,就已经有狱卒预先跟你讲解这规矩。 只是我的女编剧认为,这句对白实在太恶心,坚持这会破坏那场独白戏的伤感气氛,因此最后我们也没用上这句对白。其实我也能了解,在那个情绪表白的时刻,你说上这样一句,恐怕观众不知道你是在认真还是搞笑。 但我认为,许多时候,在生命最痛苦之际,可能剎那间当事人所关心的事情,就是些很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你看在四川被压在瓦砾下十多小时后的那男童,被救援人员救出来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叔叔,我要可乐。”也许我本身也是同类人,因此很能理解这样的事情,那小孩被压在瓦砾下,要不想着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就很难挨得过如此的痛苦。 2007年,我看了亚当?桑德勒(AdamSandler)和凯文?詹姆斯(KevinJames)的《我盛大的同志婚礼》(INowPronounceYouChuck&Larry)时,当中有一幕说任职消防员的两个主角,在消防局内的浴室澡堂洗澡,众人因为误会他们是同性恋而大为顾忌,其中有个同僚因为掉了手上的肥皂,但见到主角二人都在,就不敢俯身去拾,转为抢另一同僚的肥皂,结果肥皂又再掉到地上,让众人大为紧张。我认为那是影片中拍得最好的一场。 原来,这等事情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意识到,那是在电影中经常惯用的潜在游戏规则。正如在惊栗片中,凡有人对人家说:“我出去一会,很快便回来。”那就意味着他将会遇上连环杀手或鬼之类的不测命运;此外,任何的魔鬼或凶手,都会躲在浴室内,却一定不会在你第一次看洗手盆上的镜柜时出现,而是待你打开镜柜,才会走到你背后,待你盖上镜柜时,才重新发现他。 原来我们对世界、生命的许多认知与体会,并非源于现实,而是来自电影。电影启发我之余,同时限制及扭曲了我,我在看完《芝加哥》(Chicago)电影版后,才在伦敦看舞台剧,演律师的那位黑人演员相当精彩,可是我在上半场却看得辗转反侧,不是因为我有种族偏见,而是我得忙着把脑中的理查德?基尔(RichardGere),进行矫色和晒黑。 这些电影的惯用手法,制造了一种我们对类型片的共同意识,也影响着我们的成长观念。我对世界的认识,许多都是来自这样的电影情节,所以在朋友的婚宴上,坐着一桌子的陌生人,我常喜欢用这种电影话题去打开话匣子。有次旁边是一位元元建筑工程师,我就问他,黑帮是否有可能趁倒水泥进大厦地基时,把尸体丢到水泥中,从此淹没在地基之中而不被发现?那建筑师当场为我解释了整个工程验证程序,说明这个推尸体进地基水泥的过程中,还是存在着许多问题,除非你一并收买了那些检测地基的工程师。 当碰上在土耳其居住过的人,我就会迫不及待地问他们,土耳其监狱是否像艾伦?帕克(AlanParker)的《午夜快车》(MidnightExpress)中所描述的那样黑暗呢。当然,这样是有点冒犯,好像人家问我们,干嘛香港街上都没有苏丝黄和人力车一样。 到底监狱中的性侵犯,确是会因某人俯身拾肥皂而起,还是电影中设计出来的游戏规则?我不能肯定。毕竟我也没有在这方面做过详细研究,而认识坐过牢的朋友也不算多……其实差不多是没有哟,但这样说的话,又好像显得我交友不够广阔,所以就只说“不算多”吧。大概在朋友中,也许有人坐过牢而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也不能肯定是否真的完全没有呢。 不过,即使认识坐过牢的朋友,你也很难开口问:“对啦,想起一事,到底你过去在监狱内,有否试过被人鸡奸过呢?要是有的话,是否真的会像电影情节那样,趁你俯身去拾那掉在地上的肥皂时,将你压到墙边,然后花洒的水还会把血丝冲到水槽?狱卒有没有借着点烟,把视线转到别处呢?”我想这样的问题,总不太好意思提出吧,因为要是真的话,还是不该挑起人家的悲痛回忆嘛。 但我想,我中的电影毒实在太深,即使你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我还是会有点阴影,也犯不着为了一块肥皂,去冒这个险。幸好目前来说,我还不用在此事上急着下定论,虽然已经花上不少心神去思考这事情啦。毕竟短期内,我还没有遇上这种情况的可能呢。噢,Touchwood!Touchwood! 给天宫真奈美的信 Amamiya: 我知道这个不是你的真实名字,而是你在行业里所用的艺名,但我认识你这么久,仍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还是用艺名来称呼你吧,希望你别介意。 从网上新闻读到,日本S1公司宣布,你将于今年7月正式引退,并会发表引退作品,心情突然复杂起来,很想写封信给你。本来我该直接电邮给你,但毕竟用英文吃力,又怕执笔忘字,写来没中文那么流畅,因此还是在这里写给你。要是平日看我的电影,又懂中文的日本观众看到,希望他们会帮忙把这信翻译成日文,然后放到你的网志上。 对不起,这是我的坏习惯,有时候我写信或电邮给别人,总是喃喃自语、啰啰唆唆,仿佛像对着镜子跟自己说话一样。 记得那晚你再度来港宣传,我们去了卡拉OK,你问我为什么会选上你,那时候我跟你说,因为你外形讨好、样子清纯。对不起,那时我其实没有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想我跟其他香港年轻“仆街仔”(这个词语可能你不太明白,但简单点说,就是一些一事无成又有点好色的香港宅男,这种人在香港年轻一群中,占的比例不少)一样,以AV女星作为梦中情人,甚至是自慰对象。 那时候我最大的志愿,就是将来能够认识一个真正的AV女星,我一直想要拍一个跟日本AV有关题材的电影,好让我可以找AV女星去演出我的电影,所以我在写我的首部电影《买凶拍人》(YouShoot,IShoot)剧本时,就加进了AV女星的角色——对了,你说过回到日本后,会想找我的电影来看,不知道最后你有没有找到? 那时我真的跟几个AV女星面试,可是电影的投资方是嘉禾公司,大公司比较看重规矩,在香港拍摄时,要替她们申请香港工作签证,那时候我的电影快要开拍,只剩下一两个星期,并不够时间去办工作签证,所以最后只得找了另一位居港的日籍女演员樋口明日嘉小姐。 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后来我写了《青春梦工场》(港译《AV》)这故事,要再跟日本AV女星拍一个正正式式的电影。那天我走进湾仔298电脑商场的一间日本AV影视店,在架上芸芸众多的影碟中,我找到了你。我将你的影碟买下来,拿给我的制片,请他去找你。制片说未必一定能够找到,问我有否其他的后备人选。我告诉他,要是找不到这女生,这电影就别拍。我不知道是因为破釜沉舟的决心,加速制片找寻你的动力,还是纯粹的好运,在没有后备人选的情况下,我们终于联络到你的前公司H.M.P。 说实话,当时连我也认为,找你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外表够清纯,像个邻家小女孩。可是我一个中学同学,在看完这个电影的试片后告诉我:“导演,我明白你为什么找天宫来演这电影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天宫真奈美跟你念初中时,在班上喜欢的一个女生一模一样。” 当时我自己也觉得无稽,可是过了两天,他把当年同学拍的集体照片拿来给我看,这时我才惊觉,一个我在初中时曾经暗恋过的一个女生,竟和你的样子十分相似。 原来我们生命中的许多回忆,都是从经历中慢慢留下来,那种记忆烙焊在血液当中,无声无息至你根本不曾发觉。在他拿出照片前,我根本没有想过,找你是因为你像那个女生,可是他拿出照片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被成长的经历影响着我日后许多的决定。 和你相处确实蛮开心,不好意思,明知你怕鬼,还硬是要拉你去看恐怖片。在东京,你带我去吃那家串烧,很地道很好吃,后来我再到东京,想再找来吃,但是由于上次我们走时没拿名片,所以最后都没找到。 记得你曾在电邮问我,拍完《青春梦工场》之后我拍了什么?我告诉你我拍了一部电影,叫《伊莎贝拉》。你笑我说我拍得慢,因为那年我只拍了一部电影,而你已经拍了六部。我跟你解释,这就是演员和导演的不同,演员走进片场,按着剧本就可以拍摄;导演由开始写剧本,到找景筹备,正式拍摄完后,又要做后期,那么花时间,所以我一年只能拍一部。 收到你寄来签了名的DVD,如你吩咐,我将之分了给Lawrence和Derek,但说真的,我开始很少看你的电影,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跟你认识后,觉得不太再想看你演出的AV。不知为何,心里感觉这总像在欺负朋友一样。记得有一次,我有一个在日本的朋友来香港找我吃饭,席间他突然提起你,他说你最近胖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有点不开心,因为我认为,他不应该对我的朋友这样评头品足。 我没看你的新片,无法证实他是否说得对,已经很久没跟你发电邮,最近在网上看到你宣布引退的消息,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你个人意愿,但无论怎样,我仍希望你得到你应该得到的快乐。 我们的人生,如浮萍般相遇,既偶然,亦难得,没有比活得开心来得重要,不管你将来的计划是什么,我仍衷心地祝福你,也希望有再次遇上的一天。 祝一切顺利、生活愉快! 彭浩翔 2008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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