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雅舍忆旧:以真情写就的人生纪念册


作者:梁实秋     整理日期:2016-01-06 11:58:07

全新修订版梁实秋散文全集,收录*完备、选编*权威、校订*严谨!
  一代散文大师梁实秋先生*经典的散文作品全集,他的散文集曾创造了中国现代散文出版的**纪录。
  《雅舍忆旧》有对过往人生*重要*快乐经历的回忆,有对故友至亲的深切缅怀,多年前的文字,今日读来,依然让人动容。
  彼年那些人,那些事,是梁实秋先生心中*深的美好,也激起你我心底*温暖柔软的一角涟漪。
  跟梁实秋先生一起回望人生种种,我们将学会更宽容、豁达地对待他人和人生,更感恩于自己所拥有的。
本书简介:
  本书是梁实秋先生晚年最为重要的作品。其中有对过往人生最重要最快乐经历的回忆,也有对故友的深切缅怀,最后一辑《槐园梦忆》更是充满了梁先生对夫人程季淑的无限深情。经历越多,对往昔的怀念越为强烈,也许正因如此,才有了这充满温情的文字。历经岁月的沉淀,《雅舍忆旧》是梁先生心中最深的美好。而他对童年的回忆,对校园生活的追忆,以及对亲朋师友和至爱之人的缅怀,这愉悦而温暖的情愫却是你我都有的,即使再过多少年,这种情感依旧不会变,这些文字也依然会激起我们心中这份共有的情感。
  作者简介:
  梁实秋(1903-1987)
  著名散文家、学者、文学批评家、翻译家,国内第一个研究莎士比亚的权威。尤以散文创作最为突出,其散文集创造了中国现代散文出版的最高纪录。代表作有译作《莎士比亚全集》,文艺批评专著《浪漫的与古典的》,以及散文《雅舍小品》《雅舍谈吃》《雅舍随笔》《雅舍杂文》《雅舍忆旧》《雅舍遗珠》等。
  其散文似乎都是信手拈来,时而流连于衣食住行,时而沉醉于琴棋书画,有时天文地理,有时人情世故。没有生之无聊死之激烈的大悲大喜,而是在简洁的文字中透出高雅、平和,以及一种积极温暖的情味。及至晚年,他的文章更添温婉、平实之感。冰心曾这样评价梁实秋:“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我的朋友,男人中只有梁实秋最像一朵花。”
  目录:
  第一辑
  雅舍忆事
  “疲马恋旧秣,羁禽思故栖”
  记得当时年纪小
  童年生活
  我在小学
  我的暑假是怎样过的
  清华八年
  点名
  《琵琶记》的演出
  看《凤凰城》记
  讲演
  演戏记
  海啸
  相声记第一辑
  雅舍忆事
  “疲马恋旧秣,羁禽思故栖”
  记得当时年纪小
  童年生活
  我在小学
  我的暑假是怎样过的
  清华八年
  点名
  《琵琶记》的演出
  看《凤凰城》记
  讲演
  演戏记
  海啸
  相声记
  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
  回忆抗战时期
  华北视察散记
  纽约的旧书铺
  忆《新月》
  第二辑
  雅舍怀人
  想我的母亲
  我的一位国文老师
  酒中八仙――记青岛旧游
  辜鸿铭先生逸事
  谈徐志摩
  陆小曼的山水长卷
  怀念陈慧
  关于老舍
  胡适先生二三事
  闻一多在珂泉
  忆冰心
  忆沈从文
  忆周作人先生
  悼齐如山先生
  悼朱湘先生
  悼念道藩先生
  悼念陈通伯先生
  悼念夏济安先生
  悼念余上沅
  悼念王国华先生
  悼叶公超先生
  忆岂明老人
  忆杨今甫
  记卢冀野
  忆李长之
  方令孺其人
  第三辑
  槐园梦忆
  槐园梦忆实秋不但能说会道,写起或译起来,下笔千言,谐而不俗。——冰心
  他的学术文章,功在人民,海峡两岸,有目共睹,谁也不会有什么异辞。——季羡林
  文学批评正是梁氏前半生文学事业之所在,其激荡之广,反应之烈,凡我国新文学史皆难忽视。——余光中相声记
  我要记的不是听相声,而是我自己说相声。
  在抗战期间有一次为了筹什么款开游艺大会,有皮黄,有洋歌,有杂耍。少不了要一段相声。后台老板瞧中了老舍和我,因为我们两个平素就有点贫嘴贱舌,谈话就有一点像相声,而且焦德海草上飞也都瞻仰过。别的玩意儿不会,相声总还可以凑合。老舍的那一口北平话真是地道,又干脆又圆润又沉重,而且土音土语不折不扣,我的北平话稍差一点,真正的北平人以为我还行,外省人而自以为会说官话的人就认为我说得不大纯粹。老舍的那一张脸,不用开口就够引人发笑,老是绷着脸,如果龇牙一笑,能立刻把笑容敛起,像有开关似的。头顶上乱蓬蓬的一撮毛,没梳过,倒垂在又黑又瘦的脸庞上。衣领大约是太大了一点,扣上纽扣还是有点松,把那个又尖又高的“颏里嗉”(北平土话,谓喉结)露在外面。背又有点驼,迈着八字步。真是个相声的角色。我比较起来,就只好去(当)那个挨打的。我们以为这事关抗战,义不容辞,于是就把这份差事答应了下来。老舍挺客气,决定头一天他逗我捧,第二天我逗他捧。不管谁逗谁捧,事实上我总是那个挨打的。
  本想编一套新词儿,要与抗战有关,那时候有这么一股风气,什么都讲究抗战,在艺坛上而不捎带上一点抗战,有被驱逐出境的危险。老舍说:“不,这玩意儿可不是容易的,老词儿都是千锤百炼的,所谓雅俗共赏,您要是自己编,不够味儿。咱们还是挑两段旧的,只要说得好,陈旧也无妨。”于是我们选中了《新洪洋洞》、《一家六口》。老舍的词儿背得烂熟,前面的帽子也一点不含糊,真像是在天桥长大的。他口授,我笔记。我回家练了好几天,醒来睁开眼就嚷:“你是谁的儿子……我是我爸爸的儿子……”家里人听得真腻烦。我也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练习熟了,我和老舍试着预演一次。我说爸爸儿子地乱扯,实在不大雅,并且我刚说“爸爸”二字,他就“啊”一声,也怪别扭的。他说:“不,咱们中国群众就爱听这个,相声里面没有人叫爸爸就不是相声。这一节可千万删不得。”对,中国人是觉得当爸爸是便宜事。这就如同做人家的丈夫也是便宜事一样。我记得抬滑竿的前后二人喜欢一唱一答,如果他们看见迎面走来一位摩登女郎,前面的就喊:“远看一朵花。”后面的接声说:“教我的儿子喊她妈!”我们中国人喜欢在口头上讨这种阿Q式的便宜,所谓“夜壶掉了把儿”,就剩了一个嘴了。其实做了爸爸或丈夫,是否就是便宜,这笔账只有天知道。
  照规矩说相声得有一把大折扇,到了紧要关头,敲在头上,“啪”的一声,响而不疼。我说:“这可以免了。”老舍说:“行,虚晃一下好了,别真打。可不能不有那么一手儿,否则煞不住。”
  一切准备停当,游艺大会开幕了,我心里直扑通。我先坐在池子里听戏,身旁一位江苏模样的人说了:“你说什么叫相声?”旁边另一位高明的人说:“相声,就是昆曲。”我心想真糟。
  锣鼓歇了,轮到相声登场。我们哥儿俩大摇大摆地踱到台前,深深地向观众鞠了一躬,然后一边一个,面部无表情,直挺挺地一站,两件破纺绸大褂,一人一把大扇子。台下已经笑不可抑。老舍开言道:“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洋歌唱得不错。”我说:“不错!”一阵笑。“现在咱们两个小小子儿伺候一段相声。”又是一阵笑。台下的注意力已经被抓住了。后台刚勾上半个脸的张飞也蹭到台上听来了。
  老舍预先嘱咐我,说相声讲究“皮儿薄”,一戳就破。什么叫“皮儿薄”,就是说相声的一开口,底下就得立刻哗地一阵笑,一点不费事。这一回老舍可真是“皮儿薄”,他一句话,底下是一阵笑,我连捧的话都没法说了,有时候我们需要等半天笑的浪潮消下去之后才能继续说。台下越笑,老舍的脸越绷,冷冰冰的像是谁欠他二百两银子似的。
  最令观众发笑的一点是我们所未曾预料到的。老舍一时兴起,忘了他的诺言,他抽冷子恶狠狠地拿扇子往我头上敲来,我看他来势不善往旁一躲,扇子不偏不倚地正好打中我的眼镜框,眼镜本来很松,平常就往往出溜到鼻尖上,这一击可不得了,哗啦一声,眼镜掉下来了,我本能地两手一捧,把眼镜接住了。台下鼓掌喝彩大笑,都说这一手儿有功夫。
  我们的两场相声,给后方的几百个观众以不少的放肆大笑,可是我很惭愧,内容与抗战无关。人生难得开口笑。我们使许多愁眉苦脸的人开口笑了。事后我在街上行走,常有人指指点点地说:“看,那就是那个说相声的!”
  我的一位国文老师
  我在十八九岁的时候,遇见一位国文先生,他给我的印象最深,使我受益也最多,我至今不能忘记他。
  先生姓徐,名镜澄,我们给他取的绰号是“徐老虎”,因为他凶。他的相貌很古怪,他的脑袋的轮廓是有棱有角的,很容易成为漫画的对象。头很尖,秃秃的,亮亮的,脸形却是方方的,扁扁的,有些像《聊斋志异》绘图中的夜叉的模样。他的鼻子眼睛嘴好像是过分地集中在脸上很小的一块区域里。他戴一副墨晶眼镜,银丝小镜框,这两块黑色便成了他脸上最显著的特征。我常给他漫画,勾一个轮廓,中间点上两块椭圆形的黑块,便惟妙惟肖。他的身材高大,但是两肩总是耸得高高,鼻尖有一些红,像酒糟的,鼻孔里常常藏着两筒清水鼻涕,不时地吸溜着,说一两句话就要用力地吸溜一声,有板有眼有节奏,也有时忘了吸溜,走了板眼,上唇上便亮晶晶地吊出两根玉箸,他用手背一抹。他常穿的是一件灰布长袍,好像是在给谁穿孝,袍子在整洁的阶段时我没有赶得上看见,余生也晚,我看见那袍子的时候即已油渍斑斓。他经常是仰着头,迈着八字步,两眼望青天,嘴撇得瓢儿似的。我很难得看见他笑,如果笑起来,是狞笑,样子更凶。
  我的学校很特殊。上午的课全是用英语讲授,下午的课全是国语讲授。上午的课很严,三日一问,五日一考,不用功便要被淘汰,下午的课稀松,成绩与毕业无关。所以每到下午上国文之类的课程,学生们便不踊跃,课堂上常是稀稀拉拉的不大上座,但教员用拿毛笔的姿势举着铅笔点名的时候,学生却个个都到了,因为一个学生不只答一声“到”。真到了的学生,一部分从事午睡,微发鼾声,一部分看小说如《官场现形记》、《玉梨魂》之类,一部分写“父母亲大人膝下”式的家书,一部分干脆瞪着大眼发呆,神游八表。有时候逗先生开玩笑。国文先生呢,大部分都是年高有德的,不是榜眼,就是探花,再不就是举人。他们授课也不过是奉行故事,乐得敷敷衍衍。在这种糟糕的情形之下,徐老先生之所以凶,老是绷着脸,老是开口就骂人,我想大概是由于正当防卫吧。
  有一天,先生大概是多喝了两盅,摇摇摆摆地进了课堂。这一堂是作文,他老先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题目尚未写完,当然照例要吸溜一下鼻涕,就在这吸溜之际,一位性急的同学发问了:“这题目怎样讲呀?”老先生转过身来,冷笑两声,勃然大怒:“题目还没有写完,写完了当然还要讲,没写完你为什么就要问?……”滔滔不绝地吼叫起来,大家都为之愕然。这时候我可按捺不住了。我一向是个上午捣乱下午安分的学生,我觉得现在受了无理的侮辱,我便挺身分辩了几句。这一下我可惹了祸,老先生把他的怒火都泼在我的头上了。他在讲台上来回踱着,吸溜一下鼻涕,骂我一句,足足骂了我一个钟头,其中警句甚多,我至今还记得这样的一句:
  “×;×;×;!你是什么东西?我一眼把你望到底!”
  这一句颇为同学们所传诵。谁和我有点争论遇到纠缠不清的时候,都会引用这一句―“你是什么东西?我一眼把你望到底!”当时我看形势不妙,也就没有再多说,让下课铃结束了先生的怒骂。
  但是从这一次起,徐先生算是认识我了。酒醒之后,他给我批改作文特别详尽。批改之不足,还特别地当面加以解释,我这一个“一眼望到底”的学生,居然成为一个受益最多的学生了。
  徐先生自己选辑教材,有古文,有白话,油印分发给大家。《林琴南致蔡孑民书》是他讲得最为眉飞色舞的一篇。此外如吴敬恒的《上下古今谈》,梁启超的《欧游心影录》,以及张东荪的时事新报社论,他也选了不少。这样新旧兼收的教材,在当时还是很难得的开通榜样。我对于国文的兴趣因此而提高了不少。徐先生讲国文之前,先要介绍作者,而且介绍得很亲切,例如,他讲张东荪的文字时,便说:“张东荪这个人,我倒和他一桌吃过饭……”这样的话是相当可以使学生们吃惊的,吃惊的是,我们的国文先生也许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吧,否则怎样能够和张东荪一桌上吃过饭!
  徐先生于介绍作者之后,朗诵全文一遍。这一遍朗诵可很有意思。他打着江北的官腔,咬牙切齿地大声读一遍,不论是古文或白话,一字不苟地吟咏一番,好像是演员在背台词,他把文字里蕴藏着的意义好像都给宣泄出来了。他念得有腔有调,有板有眼,有情感,有气势,有抑扬顿挫,我们听了之后,好像是已经领会到原文意义的一半了。好文章掷地做金石声,那也许是过分夸张,但必须可以朗朗上口,那却是真的。
  徐先生之最独到的地方是改作文。普通的批语“清通”、“尚可”、“气盛言宜”,他是不用的。他最擅长的是用大墨杠子大勾大抹,一行一行地抹,整页整页地勾;洋洋千余言的文章,经他勾抹之后,所余无几了。我初次经此打击,很灰心,很觉得气短,我掏心挖肝地好容易诌出来的句子,轻轻地被他几杠子就给抹了。但是他郑重地给我解释一会儿,他说:“你拿了去细细地体味,你的原文是软趴趴的,冗长,懈啦咣唧的,我给你勾掉了一大半,你再读读看,原来的意思并没有失,但是笔笔都立起来了,虎虎有生气了。”我仔细一揣摩,果然。他的大墨杠子打得是地方,把虚泡囊肿的地方全削去了,剩下的全是筋骨。在这删削之间见出他的功夫。如果我以后写文章还能不多说废话,还能有一点点硬朗挺拔之气,还知道一点“割爱”的道理,就不能不归功于我这位老师的教诲。
  徐先生教我许多作文的技巧。他告诉我:“作文忌用过多的虚字。”该转的地方,硬转;该接的地方,硬接。文章便显着朴拙而有力。他告诉我,文章的起笔最难,要突兀矫健,要开门见山,要一针见血,才能引人入胜,不必兜圈子,不必说套语。他又告诉我,说理说至难解难分处,来一个譬喻,则一切纠缠不清的论难都迎刃而解了,何等经济,何等手腕!诸如此类的心得,他传授我不少,我至今受用。
  我离开先生已将近五十年了,未曾与先生一通音讯,不知他云游何处,听说他已早归道山了。同学们偶尔还谈起“徐老虎”,我于回忆他的音容之余,不禁还怀着怅惘敬慕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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