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傩文化研究与文化大散文于一体 数十年田野调查,精彩呈现当下傩文化的现状 上百幅精美彩图 本书简介: 《我们的假面》是著名作家、民俗文化专家刘华数十年田野调查写的傩文化之作,作者以生动的文笔精彩地书写了傩文化的历史和现状,不拘于枯燥的论文式研究,而是以文化大散文的形式再现傩文化的动人之处。作者精心拍摄的上百张彩色图片也未本书增色不少。 作者简介: 刘华,著名作家,多年来致力于文学创作,并长期关注民间文化特别是对江西的傩文化有深入调查研究,著有长篇小说《车头爹车厢娘》、文化大散文《我们的假面》等。《车头爹车厢娘》出版之后引起强烈关注,《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国艺术报》等先后做了重点报道,著名评论家雷达、贺绍俊、朱向前等高度评价,此书先后入选原新闻出版总署第三届“三个一百”原创出版工程,入围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第二轮,获湖北省出版政府奖。 目录: 引子:先认识这个汉字/001 神秘是一种速度/007 当神秘变成一种速度时,该用情感还是思维来求证我们心中的历史距离感呢? 信仰的耳朵/027 村庄始终在倾听傩的消息,牵挂着傩班的行进。村庄长满了信仰的耳朵。 比古老更老/047 仿佛童话。对了,这是人类在蒙昧时代用抵御灾难的勇气、意志和想象力所创造的充满幻想的童话! 心灵匍匐在地/069 匍匐在神灵脚下。那是人所创造的,附着了自己的理想和意志,因而可以充分信赖的超自然力量。 请神其实也难/095引子:先认识这个汉字/001 神秘是一种速度/007 当神秘变成一种速度时,该用情感还是思维来求证我们心中的历史距离感呢? 信仰的耳朵/027 村庄始终在倾听傩的消息,牵挂着傩班的行进。村庄长满了信仰的耳朵。 比古老更老/047 仿佛童话。对了,这是人类在蒙昧时代用抵御灾难的勇气、意志和想象力所创造的充满幻想的童话! 心灵匍匐在地/069 匍匐在神灵脚下。那是人所创造的,附着了自己的理想和意志,因而可以充分信赖的超自然力量。 请神其实也难/095 一个都不能少,哪个也不得罪。信仰的心灵之中,竟是熙熙攘攘! 灯火意象/117 灯与火是一切民俗活动的灵魂,无疑,也是各地傩事活动的灵魂。 和合之舞/141 和合崇拜融会了利市招财的民间理想。舞蹈的和合,像播火者,或循循善诱的启蒙者。 竹马的意味/161 竹马,由儿童胯下获得的这一灵感,也许是源于生命意识的一种冲动吧? 傩的来路/185 村庄在传说中寻找自己。傩面具的神秘来历,让这戴着面具的舞蹈充满神圣感。 香火老爷的所在/211 祈愿宗族平安兴旺,始终是民俗信仰的**要义。宗族不露声色地掌控着戴上假面的神灵。 玩喜:向娱人演进/239 不少欢娱人心的民俗事项,常见傩跻身其中。傩就像乡村一群群涂黑脸蛋的好奇顽童。 谁为傩神/265 众多傩神形象是苦海中的岛和岸、港湾和渡船,熔铸其中的悲悯是巨大的,有力量的。 上帝比傩大?/295 傩神老爷面对的困境:乡俗被城市掳掠了去,信仰被金钱掳掠了去,人心被世风掳掠了去。引子:先认识这个汉字 傩,一个生僻的汉字。这个字很容易被人认字认半边,误读作“难”,或者,想当然地念成“滩”。 这个字似乎距离我们非常遥远,越来越遥远。许多年前的一个夏天,确切地说,是上世纪80年代初,我**次走近它。 我懵懵懂懂地走近了它那带着胎记的偏旁部首,它那可以证明出身的笔画,以及它那呐喊般的读音。 我是凭着江西省舞协编印的《江西舞讯》上的一则讯息,糊里糊涂独自跑到南丰县石邮村去寻找这个字的。进了村,才知道这个字早已睡熟了,要到腊月才会醒来,平时根本看不着傩舞,也看不到那些傩面具。沮丧之余,甚是不甘,便借来石邮村吴氏族谱翻阅,也算不枉此行了。族谱是用箩筐装着的,族谱仿佛是一种谷物,一册恰好一石,一页大约一斗。正值“双抢”时节,我居然在村中做起客来,把夏夜往村委会的地上一铺,住了一宿,吃饭是在村民家里,吃了人家好几餐西瓜皮炖肉,还表扬那户浙江移民竟把西瓜皮做出了笋干的味道。 如今想来,好好笑。不过,那次经历让我从族谱中收获了开光、偷水、搜傩这样一些诡异的字眼。正是它们诱惑着我,通过一回回的探看、一回回的造访,去结识这个古老而神秘的汉字。 是的,凭着这个字的形体和读音,专家们作出了多种解释。一说,它是个象形字,是繁体字“鸟”的象形;一说,这是个会意字,是人有难的意思;也有人说它是个形声字,是人们驱邪逐疫时“喏喏”的呼喊……如此等等。怎么说,都能指向这个字的部分实在,也许,这恰好能证明它的神秘性吧? 如果说,汉字中有一个字曾经戴着面具舞蹈于宫廷与广阔的民间,这个字就是“傩”了;如果说,汉字中有一个字令人惊奇地指向一种世界性的文化共生事相,这个字就是“傩”了;如果说,汉字中有一个字兼收并蓄地包容了巫、道、佛、释以及俗神崇拜在内的丰富驳杂的民间信仰,这个字就是“傩”了;如果说,汉字中有一个字几乎被一切课本所遗忘、却被一些村庄年年唱颂着,那么这个字就是“傩”了…… 傩,乃人避其难之谓,意为“惊驱疫厉之鬼”。它作为古代驱鬼逐疫的仪式,至今仍遗存在江西乡村,尤以南丰、萍乡、万载等地为甚,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而在更多的地方,尚能从纷繁多样的民俗事相中捕捉到傩的踪影或其变异后的遗风余韵。即便在仅存记忆的村庄,傩的消失也不过是距今很近的事情,对于它的追思就在老人的唇齿之间,在他们惘然而留恋的眼神里。 所以,我常常追寻着傩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游走在乡间,就是为了窥望这个汉字的内部真相。它的内部很深,就像漫漫长夜,就像幽幽窄巷,就像被夜色涂得黢黑的村庄和人面。真相被几千年的夜色笼罩着,给了我们巨大的想象空间,也为我们抵达真相提供了多种可能。关于傩,学者通过探究它的渊源、形态和演变,去追索它深厚的历史意味和文化蕴含;而我不过是一个好奇的浅尝辄止的观众罢了,我所要做的事,只是描述我所看到的夜晚,被夜色涂黑的村庄,尤其是闪烁在黑夜里的黑色的眼睛。那些村庄便是傩的*后的隐匿之地,那些村庄也把自己藏在傩的后面。 戴上一枚木制的面具,顿时,人就可以亲近一切神灵了。因为,面具缩短了人与神的距离,面具是人从卑微前往神圣的***和邀请函,凭借附着在脸上的那些或狰狞、或怪异、或丑恶、或祥瑞,有时甚至是诙谐的、搞笑的与人想象世界中的“神”相似的形象,人们确信自己获得了与神对话的资格。人们召唤着神灵,用虔诚的香火、匍匐的心灵恭迎着它们,用由衷的赞颂、古朴的舞蹈取悦于它们,它们好像就在人们中间,倾听着,观望着,思索着。也许,它们还在疑惑着,那些因为戴着面具而酷似自己的舞者,真是自己吗,或者是自己的影子? 换上一副非凡的面目,顿时,人就是主宰自身命运的神灵了。是开山、钟馗、傩公、傩婆,是张天师、关元帅、八十大王,是唐将军、葛将军、周将军、欧阳金甲将军,是来历纷繁的众多名字。它们来自遍布山林原野的所有寺庙宫观,来自神话传说、戏曲故事以及所有口碑相传的功德事迹,它们走下神坛、走出人们的语言生活,偶像摇身一变而为真神。它们呼吸着芸芸众生的鼻息,依附于凡夫俗子的身体,那些身体让神有了人的灵魂和意志,那些面具让人有了神的表情和神能。一群群戴上面具的人,以神的形象、神的手段威吓着、搜索着潜藏在村庄每个角落、未来每个日子中的一切鬼疫和邪祟,并一一逐除,以祈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其实,那些舞蹈着的神灵都是极其普通的农民。他们经营着自己的水田、果园和山林,或者,一年到头在外打工。命运给予农民的喜怒哀乐,对于他们也是一样的,一点也不多,一样也不会少。在我十多年间积攒下来的关于石邮傩的照片里,有一张年轻的面孔一定会特别引人注目,那方正的脸膛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间透露出几分英气。所以,我总是喜欢把镜头对准他。我的照片记录了他历次角色、司职的变化。石邮傩班艺人依入班先后为序,分称大伯二伯直至八伯,大伯为掌班人,八弟子中如出现空缺,依次升任。历年的照片见证了他在傩班中地位的升迁,由八伯而七伯六伯直至三伯。可是,往后恐怕他再也难以升任了。摘下面具,他和所有的石邮人一样,依靠经营橘园为生,他同时还兼做生意,不幸遇上一次车祸,腿脚不灵便了。如今,他虽依然是傩班的虔诚弟子,却跳不得傩了,正月里一瘸一拐地跟着傩班打杂。我保留着他在搜傩仪式上击鼓、报饭单、卜筶的影像,而*近的一张,他只能做圆傩仪式上的场外指导。 大概到了正月里,那些普通农民的身份才变得与众不同,是面具让他们成仙成佛成神圣。想必是他们的内心此时注定会充溢着非同常人的神圣感和光荣感。但是,且慢,这时的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吗?那一支支举着火把、扛着铳、挑着桶,敲锣打鼓挨家挨户去搜傩的队伍,穿行在排山倒海般的轰鸣声中,村庄因此而连通着蛮荒的远古,连通着苦难的众生,连通着蒙昧的人心大地。一枚枚轻盈的面具,让脆弱的生命有了精神的重量,让瑟缩在天地之间的村庄有了历史的重量。面对频仍发生的灾祸,人其实是瑟缩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以高扬生命的神性观念、以非凡的想象力创造出各种神明,在抚慰自身的同时,也蕴含着向自然学习、与灾害抗争的智慧和努力。是的,打动我的,正是浸润在这一民间祭祀活动中的强烈的生命意识,是那种借重超自然力的信仰崇拜表现出来的生命尊严。是的,我感受到了戴着面具的生命尊严。原始的傩舞依然能够幸存于民间,大约与此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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