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读一读这位行走在北方田野上的作家,关注一下他所展现的心灵以外的别人的困苦,体验一下毫无诗意的乡村现实,它是直指人心的。2.一本结实厚重的触及灵魂的生命之书。3.一本描摩乡土中国的精彩之作、沉痛之作。 本书简介: 这是一本关于山西农村历史和现实的随笔札记。作者长期从事农村问题的研究和写作,掌握大量的调查材料,十分熟悉农村社会和农民生活。在本书中作者把社会学方法引入散文写作,富于历史感,讲究科学性,又有文学性,因而具有一种为一般的乡土散文所没有的浑厚的力量。作者的调查报告多次为权威学者引用,可见其价值所在。 作者简介: 鲁顺民,山西河曲人。中共党员。1987年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同年参加工作,任中学语文教师八年。1996年调入山西省作协,历任《山西文学》编辑部编辑、编辑部主任、副主编、主编。2003年入鲁迅文学院参加第二届高级研修班学习。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200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散文、报告文学集《380毫米降水线——世纪之交中国北方的农村和农民》,报告文学《送84位烈士回家》、《王家岭的诉说》(合著)、长篇散文《山西古渡口——黄河的另一种陈述》。报告文学《380毫米降水线——世纪之交中国北方的农村和农民》获赵树理文学奖,《送84位烈士回家》获辽宁省“五个一工程”奖,根据该报告文学改编的广播剧《英烈回家》获2012年全国“五个一工程”奖。 目录: 河流四章1 七九河开11 改革初年记16 向一九八〇年的麦子致敬20 一桩不幸的事情23 1992,我们的蓝皮户口28 老苏39 小经历 ——一位山西煤老板的自述46 这样的送别,这样的怀念74 怀念一种81 老高92 何谓乡愁98 出川记102 李津他爸107河流四章1七九河开11改革初年记16向一九八〇年的麦子致敬20一桩不幸的事情231992,我们的蓝皮户口28老苏39小经历——一位山西煤老板的自述46这样的送别,这样的怀念74怀念一种81老高92何谓乡愁98出川记102李津他爸107村支书老苗111饥饿的事情115感慨王家塔123自家的新院,别人的旧居131欲觅真知读旧书138七十年一轮回142赵树理的乡绅情结147关于赵树理的一则材料154刘胡兰,还是刘富兰?157公办王家山161坏人诞生记178扶贫流水190失忆的蛟龙216王家岭矿难采访手记277底层政治动员的成本与收益——从胡正六十年前的一份检查说起411关于土改,我给你说——1947年晋绥土改田野调查之一427黄豆豆?黑豆豆——1947年晋绥土改田野调查之二443“左”倾风暴下的黑峪口——1947年晋绥土改田野调查之三464动员——1947年晋绥土改田野调查之四497沟之南,沟之北——1947年晋绥土改田野调查之五5301.鲁顺民是一个不合时宜不脱土气身上没有作家味的作家,一个总在黄河岸边他的家乡河曲乡下走动和苦恼着的人。2.书中真切而广大的关怀,具体而悲痛的现实感支撑起一个知识分子的思想天空。这在文学界甚至整个知识分子阶层中都可以说是鲜见和可贵的。3.他以常识思考,从不作形而上的玄想,他思考的是别人的命运而非他自己的,就他的生活和写作方式而言,他也可以说是“身体写作”者和“行走文学”作者,但他与别的享有此类名称者判然有别,他是一个如家乡父老一样朴实的思想者,调查者,行走者和民间歌手。失忆的蛟龙 一 杨家有子 2001年12月底,年关将近。因为是一个暖冬,北方的冬天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初冬时节的第一场瑞雪降下,沟壑梁峁之间银妆素裹,但早该结冰的黄河迟迟不肯封冻。乘车回乡的路上,只见黄河水欢畅地在散碎的冰凌之间流淌穿行,河岸边苍黑的老柳树甚至有一些淡淡的绿意。河里舟楫往来,晋陕之间的第一个渡口仍然没有歇工,还有在河里网鱼的小船儿。编稿间隙,如约回到家乡山西省河曲县,是应同学杨凡的邀请到他们村子里看一看。他告诉我说,他家老屋的背后,曾经是村里的一个敬老院,养着七八位老人,今年回家探望父母的时候,吃惊地发现,那里的老人们都已经下世了。这让杨凡感到十分震惊,因为村里的敬老院原是村里的一个热闹所在,农闲时节经常有人聚在那里扯闲篇。而且,其中有几位是自杀而死。敬老院的消失也不过四五年的光景。 从单个事件来看,他所提供的情况确实是很特殊,也就是说,这一情况本身究竟还是北方农村农民生存状况的一个极端形态,从极态中得出一般的结论显然是肤浅的。我情愿将这一极态当作进入常态的一个切人点,至少可以做几件事。 一、杨凡的村子焦尾城,处在黄河人晋后的第一块河滩地上,土地大部分是水浇地,自然条件要比半山区干旱地区要好得多,因此这里的农民生活相对富足,解决温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另外,正因为富足,人地矛盾比半山区农村要突出得多,也就是说,剩余劳动力肯定比其他地区要多。从这一个村落至少可以了解剩余劳动力的走向和不同于其他地区的一些特点。 二、这一个富足村落敬老院的情况尽管是一个特殊的事例,但从敬老院所收养人员的具体情况可以剖析农村社会福利保障的现状。 三、村落离县城仅有七里之遥,周边县属企业较多,村办企业早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起步,应该具备乡村城镇化的条件,从村落经济的发展中可以发现乡村城镇化进程中一些规律性的问题。 关于第一点,杨凡便是一个活标本。 杨凡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是一个艺术气质非常浓的小伙子。从初中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在高考前的预考就被刷了下来。考了两年,两年都是如此。所以严格地说,他连个高考落榜生的资格都没有捞到。 家里在聪明而英俊的杨凡身上寄托着十分殷切的希望,希望他能通过优秀的学业改变农民的身份。但这样的遭际对自视甚高的杨凡的打击可想而知。之后,他回到村里,那时候将高中毕业的回村的学生称为“回乡青年”。不回乡又能怎么样?因为美术底子厚,他当过画匠,给农民家里画炕围画,画过北方农民炕头上铺的漆布。这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一个力气活,画匠常年盘腿儿弯腰窝在炕上画炕围,从炕脚到画格顶线还不足一米,在这一米高的作业范围之内青枝绿叶明君良臣地涂画庄稼人的日月,好多画匠硬是这样将背画驼了。家里人对他有这样的谋生技艺似乎并不满足,因为每天提着油漆刷子走乡串村,距离一个“公家人”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老父母下决心收起了这些家什,和村学校说了说,让他回村里的小学当小学教员,小学教员当了没两年,县里缺广播员,他居然跟着现在已经是山西省著名的播音员京腔京韵地学播音去了。 有一天,一位非常赏识杨凡的阴阳先生对他讲,城里死了一个人,遂将丧葬礼仪前后的全部活计都揽了下来,那副棺材杨凡你画不画?这位阴阳先生还是县里某局的支部书记,工资不高,政绩平平,靠着资历熬到支部书记的位子上,按行政级别虽是主任科员,而县里却是堂堂局级干部。工资既不高,幸好有此技艺,聊补家用。杨凡一下子愣在那里,那位阴阳兼支书的长者见他这样才说:噢,你不是个干这的——算了吧。 一句话,说得杨凡的脑子里几乎缺氧,等他反应过来,得出的结论是: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发奋学习一年,于1985年考取地区艺校舞台美术专业。 惟有考学一途,才是进入“公家人”行列的正经途径。 毕业之后,在县宾馆担任收银员、团支书,最后总算在正儿八经的行政单位安顿下来,现在是司法局主管宣传的干事。因了主管宣传之便,在县电视台担任“法制纵横”栏目主持人的同时,兼任了电视台的导演、广告部主任,有那样的美术底子和艺术悟性,干起来得心应手,一年为一个县级电视台广告创收近40万元人民币。 杨凡的经历尽管一波三折,但在农家子弟里还算是顺利的。还有多少农家子弟像他这样不甘守祖辈留下来的基业而与命运不屈地较劲进而出入头地,还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农家子弟又屈从了命运的安排,踏上祖辈走过的足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儿育女,栽根立后,终老黄土。 二 车鱼之辩 12月3日上午,是初冬时节一个极其平常的日子,尽管天气还好,太阳朗照,但初冬时节第一场雪后,仍然有阵阵寒意袭来。本来,杨凡已经打好摩托车,我却主张叫一辆小车来。甚至已经将吃中午饭的地方也想好了。中国知识分子不管其多么自视清高,其实在骨子里还残存着传统的经济天下的俗世情结,沧浪之水上的高士并不好当,古圣先贤做起来一般成本巨大。乘宝马,持手机,食鱼蟹这样的地位象征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不是没有持久的吸引力和诱惑。有身份,大气派,臭毛病,我能说什么? 但是,我想,我,杨凡以及许许多多昔日的农家子弟,拼命地读书进考,还不是为了脱去“农皮”出人头地?我不禁想起费正清先生关于中国读书人的一段论述。中国的读书人因为认的是方块字,所以有着迥异于其他文化区域的特点,因为方块字象形似性,所以过去的读书人左不过是拼记忆力的强弱,现行的应试教育中,仍然残存或者说偏重于记忆力的较量。费正清先生在他的《美国与中国》中曾经有过这样精辟的论述,他说: 随着文字束缚及其强调记忆这一点而来的,是使人在智力工作中不使用双手。当然,文人是力求练好他的书法,使之成为一种美术的。但一旦他身着长衫进入统治阶级,他就放弃体力劳动,因为那是属于另一社会阶层的标志……穿长衫和注意文士生活上的种种礼节,以至没有时间或机会去从事体力运动。靠双手工作的是平民百姓,不是文人学士。 一段论述,砭入骨髓。而且,这恰恰是农村社会里家长对于子女读书的一般期望——不用爬在地里,跟土疙瘩打交道了。在乡村社会的普遍观念中,就人运用的体位而言,谋生使用的肢体愈多,则身份愈低下,使用的肢体部位愈靠上,则身份愈高贵。在乡村社会里,那些最为高贵的人往往是只动动脑子就可以谋得一碗饭的人。这种粗糙朴素的等级地位观念与其说是中国特有的文字造成的结果,不如说是乡村社会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所以从农家出来的子弟,首选的,职业就是进入行政单位,案牍劳形,最后谋得一官半职。实际上,在乡村,一个走出农村的人的社会地位高低首先是行政级别的高低,其次再才是从商从工其他。而所谓工作岗位,在乡村人看来,充其量是一个“领工资的地方”。工资,是待遇,是福利。在乡村,工资就不是劳动报酬——已经是一个公家人了,还劳动? 费正清先生接着说: 这种手脑分离,同达·芬奇以下早期欧洲科学界的先驱人物恰成鲜明的对比。欧洲科学界的先驱往往出身于操手工艺家庭,即使他们成了学者,仍建立他们自己的实验室,不受社会上习俗的阻拦。在近世欧洲的初期,一个有才智的人可能既有传统的学问而又精于手工技艺。这种事例在中国即使有的话,也是极少见的。受了新式教育的大批回乡知识青年在多大程度上触动了乡村社会的基础?在多大程度上对乡村社会群体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经济有质的改变?这个变数还很难说清楚,但是无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这些靠着头脑吃饭的家伙其实远远没有走出乡村,这与你熟悉和不熟悉乡村关系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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