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套丛书是专门为中学生量身定制的张晓风散文精选,其中多篇文章入选了全国或地方的中学生语文教材,所选篇章均是张晓风四十余年创作生涯的经典之作,其中有为人处世的哲理,也有感人至深的情怀,有对生活向上向善的追求,也有对人生五味杂陈的思考,以期寄广大青少年能从中求得一分真善美,汲取更多有助于成长的养分。 本书简介: 《行道树》是台湾著名作家张晓风的一本文集,收入了《步下红毯之后》、《承受第一线晨曦的》、《种种有情》、《母亲的羽衣》等经典作品。在书中,作者以一双透视平常的慧眼,将琐碎平凡的生活,品出美丽、典雅、温柔,引起读者的共鸣和反思。 作者简介: 张晓风,中国当代著名散文家,毕业于台湾东吴大学,教授国学及文学创作40余年。2009年获中国文艺协会散文创作荣誉文艺奖章,为享誉华人世界的古典文学学者、散文家、戏剧家和评论家。主要作品有散文集《地毯的那一端》《你还没有爱过》《这杯咖啡的温度刚好》《星星都已经到齐了》《送你一个字》《玉想》等,戏剧《武陵人》《和氏璧》等,作品曾获中山文艺散文奖、吴三连文学奖等多种奖项。 目录: 第一辑步下红毯之后孤意与深情步下红毯之后花之笔记母亲的羽衣一路行去可爱远方的路况大音致友人谢赠承受第一线晨曦的第二辑种种有情好艳丽的一块土找个更高大的对手雨天的书回到家里种种有情圣诞之拓片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行道树传说中的宝石饮者第三辑我知道你是谁戈壁酸梅汤和低调幸福没有人叫我阿山垃圾桶里的凤梨酥盒子为什么不设“十大杰出病人奖”?生命,以什么单位计量我知道你是谁我的幽光实验半盘豆腐我自我的田渠归来教堂和福州肉松第四辑待理幸亏春日二则想要道谢的时刻我交给你们一个孩子书·坠楼人待理丝棉之为物属于一枚咸鸭蛋的单纯发了芽的番薯谁是花主?我家的子虚氏我和俞大纲老师的认识是颇为戏剧性的,那是八年以前,我去听他演讲,活动是李曼瑰老师办的,地点在话剧欣赏委员会,地方小,到会的人也少,大家听完了也就零零落落地散去了。 但对我而言,那是个截然不同的晚上,也不管夜深了,我走上台去找他,连自我介绍都省了,就留在李老师办公室那套破旧的椅子上继续向他请教。 俞老师是一个谈起话来就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我们愈谈愈晚,后来他忽然问了一句:“你在什么学校?”“东吴——”“东吴有一个人,”他很起劲地说,“你去找她谈谈,她叫张晓风。”我一下愣住了,原来俞老师竟知道我而且器重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也会留心当代文学,我当时的心情简直兴奋得要轰然一声烧起来,可惜我不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我立刻就忍不住告诉他我就是张晓风。 然后他告诉我他喜欢我的散文集《地毯的那一端》,认为深得中国文学中的阴柔之美,我其实对自己早期的作品很羞于启齿,由于年轻和浮浅,我把许多好东西写得糟极了,但被俞老师在这种隋形下无心地盛赞一番,仍使我窃喜不已。 接着又谈了一些话,他忽然说:“白先勇你认识吗?”“认识。”那时候他刚好约我在他的晨钟出版社出书。 “他的《游园惊梦》有一点小错,”他很认真地说,“吹腔,不等于昆曲,下回告诉他改过来。”我真的惊讶于他的细腻。 后来,我就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理直气壮地穿过怡太旅行社业务部而直趋他的办公室里聊起天来。 “办公室”设在馆前路,天晓得俞老师用什么时间办“正务”,总之那间属于怡太旅行社的办公室,时而是戏剧研究所的教室,时而又似乎是振兴国剧委员会的免费会议厅,有时是某个杂志的顾问室……总之,印象里满屋子全是人,有的人来晚了,到外面再搬张椅子将自己塞挤进来,有的人有事便径自先离去,前前后后,川流不息,仿佛开着流水席,反正任何人都可以在这早做学术上的或艺术上的打尖。 也许是缘于我的自私,我自己虽也多次从这类当面的和电话聊天中得到许多好处,但我却并不赞成俞老师如此无日无夜的来者不拒。我固执地认为,不留下文字,其他都是不可信赖的。 即使是嫡传弟子,复述自己言论的时候也难免有失实之处,这话不好直说,我只能间接催老师。 “老师,您的京剧剧本应该抽点时间整理出来发表。”“我也是这样想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每次一想到发表,就觉得到处都是缺点,几乎想整个重新写过——可是,心里不免又想,唉,既然要花那么多功夫,不如干脆写一本新的……”“好啊,那就写一个新的!”“可是,想想旧的还没有修整好,何必又弄新的?”唉,这真是可怕的循环。我常想,世间一流的人才往往由于求全心切反而没有写下什么,大概执着笔的,多半是二流以下的角色。 老师去世后,我忍不住有几分生气,世间有些胡乱出版的人是“造孽”,但惜墨如金竟至不立文字,则对晚辈而言近乎“残忍”。对“造孽”的人历史还有办法,不多久,他们的油墨污染便成陈迹,但不勤事写作的人连历史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倒是一本《戏剧纵横谈》在编辑的半逼半催下以写随笔的心情反而写出来了,算是不幸中的小幸。 有一天和尉素秋先生谈起,她也和我持一样的看法,她说:“唉,每天看讣闻都有一些朋友是带着满肚子学问而死的——可惜了。”老师在世时,我和他虽每有会意深契之处,但也有不少时候,老师坚持他的看法,我则坚持我的。如果老师今日复生,我第一件急于和他辩驳的事便是坚持他至少要写两部书,一部是关于戏剧理论,另一部则应该至少包括十个京剧剧本,他不应该只做我们这一代的老师,他应该做以后很多年轻人的老师……对于我的戏剧演出,老师的意见也甚多,不论是灯光、表演、舞台设计、舞蹈,他都“有意见”,事实上俞老师是个连对自己都“有意见”的人,他的可爱正在他的“有意见”。他的意见,有的我同意,有的我不同意,但无论如何,我十分感动于每次演戏他必然来看的关切,而且还让怡太旅行社为我们的演出特别赞助一个广告。 老师说“对”说“错”表情都极强烈,认为正确时,他会一叠声地说:“对——对——对一对——……”每一个“对”字都说得清晰、缓慢、悠长,而且几乎等节拍,认为不正确时,他会嘿嘿而笑,摇头,说:“完全不对,完全不对……”令我惊讶的是老师完全不赞同比较文学,记得我第一次试着和他谈谈一位学者所写的关于元杂剧的悲剧观,他立刻拒绝了,并且说:“晓风,你要知道,中国和西洋是完全不同的,完全不同的,一点相同的都没有!”“好,”我不服气,“就算比出来的结果是‘一无可比’,也是一种比较研究啊!”可是老师不为所动,他仍坚持中国的戏就是中国的戏,没有比较的必要,也没有比较的可能。 “举例而言,”好多次以后我仍不死心,“莎士比亚和中国的悲剧里在最严肃最正经的时候,却常常冒出一段科诨,——而且,常常还是黄色的。这不是十分相似的吗?”“那是因为观众都是新兴的小市民的缘故。”奇怪,老师肯承认它们相似,但他仍反对比较文学。后来,我发觉俞老师和其他一些年轻人在各方面的看法也每有不同,到头来各人还是保持了各人的看法,而师生,也仍然是师生。 有一阵,报上猛骂一个人,简直像打落水狗,我打电话请教他的意见,其实说“请教”是太严肃了些,俞老师自己反正只是和人聊天(他真的聊了一辈子天,很有深度而又很活泼的天),他绝口不提那人的“人”,却盛赞那人的文章,说:“自有白话文以来,能把旧的诗词套用得那么好,能把固有的东西用得这么高明,此人当数第一!”“是‘才子之笔’对吗?”“对,对,对。”P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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