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红人、微博红人嘉倩**随笔作品,继《我想和这个世界不一样》、《我只是没有能力过我不想过的生活》之后的诚意力作。 ★她是@嘉倩姑娘,上海长大,旅居欧洲,曾于荷兰任职记者,于巴塞罗那任职媒体咨询,于英国外交部系统任职新闻官员,目前为独立记者,全职写作。既然我们都只活一次,为什么不做*喜欢的自己。 ★四十九篇随笔,上百张插图,裸书脊装帧,知名设计师阿吕让嘉倩点赞的暖心创意封面设计,书中有三张精美可拆分的16开小海报。 本书简介: 我们只活一次,唯一的一次机会,所以,必须在我喜欢的地方生活,必须成为最喜欢的自己。 我是嘉倩,这是我的新书,这也是一本无用的书,四十九篇随笔,上百张插图,四色印刷,裸书脊的装帧,知名设计师阿吕为我的新书做了非常赞的封面设计。书中没有催人泪下的鸡血故事,也没有滚烫的励志鸡汤和激动人心的梦想宣言,我也不会试图在书中贩卖我的旅行经验。一个人,一张机票,一个行李箱,能抵达很多遥远的地方,而未必能诚恳地生活。对我而言,我并非在旅行,而是在生活。 我从来都不勇敢,我只是没有能力过我不想过的生活。我非常清楚,对于我感到不快乐或者没兴趣的事,我总是搞砸。所以,我必须快乐,我必须得到我自己真正想要的,我必须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生活,我做不到除此之外其他一切。 我还年轻,依然对这个世界怀抱幻想。 作者简介: 我是嘉倩,上海长大,欧洲旅居,曾于荷兰任职华人报社记者、于巴塞罗那任职媒体咨询、于英国外交部任职新闻官员。目前为独立记者,全职写作。 嘉倩为老妈起名,寓意现实如李嘉欣美丽,幻想如聂小倩惊艳。无奈两者结合,擦边球,造就一个爱写东西,从小到大喊着要当作家的奇怪女孩。我没有能力过我不想过的生活。我只管往前大步走,因为人生是场表达,管他有没掌声。 微博:@嘉倩姑娘 目录: 序 喂喂,你很奇怪耶!…003 旅者与城市 因为我是铁匠的儿子…008/圣家堂,世间最完美的未完成…017/百走不厌的经典路线…027/旧城改造…032/谦逊是不属于我的美德…037/每个城区都有自己的性格…049/一个人的好天气…053米罗的乡愁…059/加泰罗尼亚广场见证历史…061 我已经用力喜欢过你了 快乐的乞丐…072/一座不适合一夜情的城市…077/我已经用力喜欢过你了…081/随时随地拥抱大海…084/慢生活,从星期天开始…090/去裸体海滩拥抱大自然…093 在山顶的游乐园玩恐怖屋…099/星期一早晨,上班好心情…104/让生活充满诗意…108/“全世界人民都向往巴黎,而巴黎人民向往巴塞罗那”…113 午夜巴塞罗那 老板,麻烦来份鸡尾酒天空…117/世界上最梦幻的菜市场…119/要怪就怪伍迪·艾伦!…123/艺术家三天速成指南…126/对当地人古怪的时间观念见怪不怪…133/这里没有斗牛可以看!…144/要不,来个屎人一起过圣诞吧!…152/难道又罢工了?!…157/乡愁泛滥就去Fondo…159/一点也不斯文的嘉年华…162/人人练就吞葡萄功…166/没被偷过?那就不算来过巴塞罗那…169/人生就像新大陆,你要像哥伦布一样去寻找…174/活得像弗拉门戈女郎一样…179 序 喂喂,你很奇怪耶!…003 旅者与城市 因为我是铁匠的儿子…008/圣家堂,世间最完美的未完成…017/百走不厌的经典路线…027/旧城改造…032/谦逊是不属于我的美德…037/每个城区都有自己的性格…049/一个人的好天气…053米罗的乡愁…059/加泰罗尼亚广场见证历史…061 我已经用力喜欢过你了 快乐的乞丐…072/一座不适合一夜情的城市…077/我已经用力喜欢过你了…081/随时随地拥抱大海…084/慢生活,从星期天开始…090/去裸体海滩拥抱大自然…093 在山顶的游乐园玩恐怖屋…099/星期一早晨,上班好心情…104/让生活充满诗意…108/“全世界人民都向往巴黎,而巴黎人民向往巴塞罗那”…113 午夜巴塞罗那 老板,麻烦来份鸡尾酒天空…117/世界上最梦幻的菜市场…119/要怪就怪伍迪·艾伦!…123/艺术家三天速成指南…126/对当地人古怪的时间观念见怪不怪…133/这里没有斗牛可以看!…144/要不,来个屎人一起过圣诞吧!…152/难道又罢工了?!…157/乡愁泛滥就去Fondo…159/一点也不斯文的嘉年华…162/人人练就吞葡萄功…166/没被偷过?那就不算来过巴塞罗那…169/人生就像新大陆,你要像哥伦布一样去寻找…174/活得像弗拉门戈女郎一样…179 有别于你的生活 接吻的两个壮汉…190/重要的是在一起…192/经济再不景气也热爱购物…195/重要的是在一起…199/生日那天吃海鲜饭…203/天空下起了糖果雨…206/被征服的胃如实说…209/把每天过得和节日一样…216/去电影院傻坐…220随时准备艳遇…226/会笑的葬礼…231/夏天跑到城外过…235/3米距离之内的梅西…239/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巴萨?…245/世界杯,居然有巴塞罗那人不支持西班牙队…251/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258 后记 后记一:那些巴塞罗那教会我的…264/后记二:化身一座城…268 活得像弗拉门戈女郎一样 她的名字叫曼莉,一头短发,是不久前剪的,利落,不带任何遗憾。 如果没有人告诉你年龄,只看这一副打扮,还有那笑容,你一定以为她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其实,她早早跨入了30岁。 10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办公室小白领,去欧洲的旅程,她看到了人生第一场弗拉门戈舞蹈表演,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不曾听说的舞。2年后,她去了西班牙,开始了她的弗拉门戈人生。 她从未跳过舞,也绝非科班出生,更没想过走艺术道路。 “弗拉门戈给了我健康,从2006年以来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过病,周围的感冒从来也传染不了我;弗拉门戈给了我快乐,天大的压力,当我在练功房里踢踏旋转的时候也都被汗水甩了出去;弗拉门戈让我遇到知音,从西班牙、法国到中国北京、中国上海、中国香港、纽约、墨西哥……我的朋友遍布天下,因为同一种热情和自由的灵魂。跳舞,让我可以和朋友们分享生命的快乐。”在日记里,她快乐地写道。 在国内,弗拉门戈舞蹈是很小众的,甚至对于她这样的艺术门外汉而言,弗拉门戈是遥不可及的。即便在西班牙,弗拉门戈也没有规范的学院派教纲,种类也多,譬如古典派、吉普赛、先锋派……起初,她一头扎进去,想一一学来,可不久就遇到瓶颈了,在演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什么都用不上。 令她一路走下去的,是现代派大师AndresMarin的一句话:Nosonlascosas,soncomohacerlas(东西不重要,关键是怎么用)。 认识曼莉,还是在我从巴塞罗那回国的时候。 在西班牙那么久,我从未看过一场弗拉门戈,也根本无从了解。对我和身边的西班牙朋友而言,这不过是秀给旅行者看的“民族舞”罢了。 那天在北京,咖喱姑娘带我去外交公寓底下的一个车库,体验了一把她热衷的弗拉门戈课,而曼莉,正是她的老师。我并未想到,这一股对于弗拉门戈的热情,竟然那么有感染力,让我甚至遗憾在西班牙时竟然从未看过一场原汁原味的表演。 一开始,曼莉就不想马上学跳舞,她想先用眼睛仔细看,用心仔细感受,不是看和感受动作,而是看和感受生活。决定来西班牙之前,没有人理解她那么疯狂的主意,只有朋友菲利普鼓励她:“去吧,曼莉,去找那些深山沟里的吉普赛人,走进他们的生活,听他们讲述自己和祖先的经历。” 弗拉门戈博大精深,有很多曲式,各曲式的编曲和动作有各种代表性和严格性,每段歌词、每句音节的多少,有多少句子,吉他弹奏的方式,都有严格的规定,因而,相伴的舞蹈也是有严格规定的。曼莉上初级班时,有一个智利女孩子因为它复杂难学而哭着跑掉,从此再也不来上课。 必须搞清楚什么地方该入场,什么地方应该提醒吉他手和歌者,什么地方表示自己要退场,或者什么时候可以出脚步、什么地方不能出脚步,不至于让观众看得莫名其妙。心急的曼莉突然意识到,这条弗拉门戈路不能只是爱好而已,她要走很久。首先,跳好弗拉门戈绝对不是跟在其他老师后面,亦步亦趋,拷贝动作和成品舞,而是发现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想跳舞,到底要跳什么。 幸好,曼莉自从上了节奏课,遇到了Torombo老师,便得到了力量。这个入门老师用热情感染了她。第一堂课,老师就指着墙上一马掌说:“一个男人从监狱里出来一无所有,孤独地在棚里给马蹄钉掌,一边痛苦地唱,一边敲锤子砸掌。再想象一个画面,一群农民在酒馆围着桌子喝酒,几杯酒下肚,一高兴就开始用手指头敲桌子打节奏,不过瘾就再拍手,还不过瘾就跺脚,还不过瘾就开唱,更热闹,又加吉他,最后仍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就把椅子挪开,开始站起来张开双臂跳舞,这是弗拉门戈舞的起源。” 不断练习节奏,是弗拉门戈最重要也绕不过的一道坎。因为弗拉门戈舞中演员的脚,必须和踢踏舞演员的脚一样,随着音乐舞动。 吉他开始哭泣,黎明的酒杯在破碎…… 弗拉门戈,源于阿拉伯的“逃亡的农民”,指的正是吉普赛人,起源于社会最底层。 在15世纪,有一支流浪部落,从印度北部出发,一路向西,从东欧、中欧进入了伊比利亚半岛,很多人停留在了安达卢西亚,他们就是吉普赛人。 经过了世世代代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把自己的宗教信仰、对幸福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对命运的不公都通过歌舞表达,并找到了同样处于底层的伙伴:摩尔人和犹太人。以吉普赛音乐为主调,三个民族融合,弗拉门戈音乐逐渐产生,它是中世纪游吟诗的一种,通过口头传下来的,被称作“深歌”。 由于吉普赛人当年没有人进过学堂,所以大部分的弗拉门戈历史和理论研究都是后人根据保留下来的很少的录音和文字资料,凭或多或少的浪漫遐想推测总结而成的。 这些歌曲,歌词是安达卢西亚方言,中间夹杂着吉普赛人的语言。内容通常是关于现实的悲苦生活。唱歌的人,有着深沉和沧桑的嗓音,与甜美无关,他们倾诉生命的痛苦,眼睛饱含泪水,听的人也随着哭泣。 因此一开始,弗拉门戈只是给穷困潦倒的人看的,用来宣泄情感,自娱自乐。它被禁止在任何公共场合跳。到了19世纪,咖啡馆成为城市中的社交地点,于是在一些穷人常去的咖啡馆,弗拉门戈开始流行了。直到20世纪,弗拉门戈终于被承认,从而走进剧院。 2008年,曼莉开始学习弗拉门戈歌曲,学习各种曲式以了解它的音乐体系,乐史课和歌词课让她开始真正体会到了最初的弗拉门戈人的情怀,终于“听懂了我要跳的是什么”,打开了耳朵和心灵,让她拥有了如同歌唱一般的脚步。 Alegrías是欢愉调,Soleares格调是内敛、悲情的,但Sevillanas又要笑着跳。 曼莉见到西班牙音乐家GerardoNúez,将自己的困扰告诉他,得到的回答是:“对于弗拉门戈,无论歌舞乐,情感都永远凌驾于技巧之上。” 她又问:“什么是最美的音乐?” 回答是:“人们发自内心喜爱的音乐,才是最美的音乐。” “在弗拉门戈与其他音乐风格之间,你更喜欢哪一种?”他不加思索地说:“当然是弗拉门戈。因为我生长在安达卢西亚,从小就耳濡目染,弗拉门戈对我来说,是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与生俱来。每次在台上,我都不是演出,而是欣赏我自己内心流淌的旋律,是享受音乐。对于音乐,对于弗拉门戈,最好的老师,是热爱。” 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学习弗拉门戈的瓶颈走出后,在塞维利亚,曼莉又遭遇了另一个瓶颈。 她对优秀学生的演出提不起兴趣,有一次,甚至对台上的舞者精准到像电报机一样的脚步而感到气愤。 “花了10年苦功变成一台让人昏睡的电报机,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啊!宁可看身后的歌手轻轻皱起的眉头,也不想听电报声了!好搞笑,我是来学舞蹈的,却是对看过的舞蹈最提不起兴趣!”在日记里,她这样写道。 面对日复一日的训练,她迷惑了,直到在一个幽暗的仓库教室里,见到了快70岁的“黑色女巫”一样的吉普赛歌手,她被激发出了无穷的想象,既是印象中关于弗拉门戈的画面,又超出想象,就跟做了一个诡异的梦一样。 弗拉门戈更多的是一种合作。“你拿出吉他天赋,他拿出唱歌天赋,她拿出节奏天赋,而舞者负责把这些整合成一桌菜一起吃,这才是弗拉门戈。90%的外国弗拉门戈舞者不懂节奏,不是不懂脚上的节奏,而是不懂把吉他、歌手还有拍手者联合成一个整体的节奏。”Torombo老师说,“在一个组合中,吉他手是船长,歌手是船长,拍节奏的是船长,而跳舞的是这些船长中的船长,必须把所有船长统领在一起,一家子一起开船。弗拉门戈演出,观众看的不是一个人在跳舞,而是这一家子人是如何配合的,观众自己在下面也敲着节奏,如果你跟他心里的节奏不吻和,他就讨厌你。” 时间会让有价值的东西越来越厚重…… 在弗拉门戈舞蹈中,人们可以看见绽放的裙摆、裸露的后背。连衣长裙色彩艳丽,上面的图案通常是大大小小的圆点,裙子层层叠叠很华丽,为了能够做到激烈的踢踏动作,通常前面剪短,而后面可以有半米的长度拖地,旋转可以让裙尾飞扬。这些,都是吉普赛人的标准打扮。 挽起的长发,高高竖立在头顶,在鬓边插一朵火红的石竹花。这种发型,可以让舞者更利索,同时面部表情成为了主角。在旋转时,有时候一刹那一头长发如同瀑布倾泻而下,有着卡门式的魅力。 但这与性感、甜美无关,生活的艰辛与苦涩,是厚重的,但又能做到没有算计和虚伪。因为年轻,所以也并不属于弗拉门戈。与其他舞蹈中总能看见的青春面孔不同,弗拉门戈里最好的舞者是中年女子。她们的一场表达,愤世嫉俗、孤傲刚烈。 “是一种饱经风霜之后的自信,是一种历经世态炎凉之后的洒脱,是一种就算痛苦我也没打算哭给你看的骄傲,是一种你不讲理也别指望我会讲理的逻辑……是看透了这个世界,然后说,好,我陪你玩的姿态。”(林达《西班牙旅行笔记》) 另外,弗拉门戈之所以能打动观众,在于它的即兴。无论是歌舞还是吉他演奏,兴之所至,演员可以现场发挥。唯一的规则是,必须举手投足,毫无保留地透露情绪。这种“透露”是互动的,观众被激发热情的同时,欢呼声又能为演员带来灵感。 因此,舞者的年龄和阅历,以及弗拉门戈的基础很重要,这些都是岁月让一切变得厚重的法宝。 一个舞蹈演员,需要学习至少4-5年时间,每天练习4-5小时,才有可能登台表演。而即兴的弗拉门戈,除了那么多曲类和50多种基础模式,需要的时间更是翻倍的。 曼莉越来越坚定,要让弗拉门戈成为她一生要做好的那一件事。“用什么把舞蹈跳到生命的终点?”她问自己,“收放自如的身体和坚强专注的意志。” 她的老师们,居然都是60岁依然在坚持跳舞的舞者们。弗拉门戈大师MercheEsmeralda上课,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练芭蕾。另一个Uchi老师,从14岁就开始登台表演,这么多年,经历了数不清的波折,却依然热爱舞蹈,热爱弗拉门戈。在排练室,Uchi跳了一小段舞蹈,看她那刚劲有力、快速翻飞的脚步,想象不到这是一双60多岁老人的脚。 虽然弗拉门戈是属于岁月的舞蹈,但学弗拉门戈却要趁早,因为它要求很多的肌肉力量、柔韧性、协调性,需要记一大堆的曲式和节拍,需要膝盖和腿经得起长时间的折磨,需要腰和背仍然能正常运作,需要很多的芭蕾基本功。 曼莉如今在北京,成为了一名弗拉门戈舞老师,定期举办演出,她把她的热情传递给中国越来越多热爱弗拉门戈、热爱西班牙的人。 每一次跳起舞来,就是一次与生活和时间的对话。 凄楚、欢愉、悲哀、淡定……到最后,都只不过是一种对于经历的情绪表达。 活着,就像弗拉门戈女郎一样吧!人生短而痛苦,无处宣泄,幸好曼莉、咖喱姑娘以及那些弗拉门戈舞者,找到了出口,不能抗拒即将来临的苦难,那就去面对它,挑逗它,陪它玩到底。 会笑的葬礼 他的祖母病了,很重。 很难想象,之前还和他一起将这个善良而慈祥的老人送去医院进行例行体检。我们两个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等着,一人一个羊角面包,那一家做得格外美味。祖母到楼下来会合的时候,面带笑容地点了一杯咖啡,说:“检查一切顺利。” 我和他一前一后陪着祖母回到车里,7月的阳光盛烈,我低着头,无意间看见了眼前这位老人腿上的皱褶和斑纹,她走得极慢。为了陪伴老人家,我也故意放慢了步子。 送走了祖母,看着祖母颤颤巍巍地走回公寓,他说:“奶奶得了癌症,很早就查出来了,这些年好多了。” 祖母和祖父两个人住在5层楼高的公寓,没有电梯,每天上上下下,即便对我这样的年轻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对于他们两个更不容易。善良而和气的老人,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又想到他们两个家里养着的白色的小狗和猫,两个小动物就如同两个老人一般亲近而和睦,心里一阵温暖。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我回了中国一次,再回来巴塞罗那,第一件事就是和他一起去医院探望病危的老人家。 他的母亲玛利亚在那里日夜守候着,面容憔悴。 他说:“奶奶对我来说很特别,从小就照顾我。” 那段时间,他沉闷难过。 祖母所在的医院是巴塞罗那一个看护所,里面全是病重的老人。护士大多是来自南美的中年女人,中午来来回回发着药水,整座看护所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混杂着老人身上浓重而哀伤的气味,让活着的人很不好受,而病重的人只能静静躺在那里听从命运安排。 怎么也想不到,我也亲吻过这个老人,还和他一起陪同她去医院,仿佛昨日,一起在医院那里吃着好吃的羊角面包,老人家塞给他一张10欧元,就像中国的老人给小孩零花钱一样,我在一边看着,心里笑着,就像外婆也总是会塞给我零花钱一样。 此刻,眼前却是一个皮肤苍白、身体消瘦到连骨头都看得见的虚弱老人,我过去给了祖母一个吻,老人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第二天清晨,还在睡梦中,玛利亚敲门,把他叫出去,他回来揉着眼睛吸着鼻子,什么都不说,背过身去躺着。 祖母过世了。 不久,葬礼如期举行。 这是一栋连着教堂的房子,房子是亲友碰头的聚集地,每个人一抵达,第一件事是亲吻所有在场的人。然后,红着眼睛去最里面一间房探望老人。 和他一起参加葬礼,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的家族,居然是这样的场合,但是每个人好似都很热心地和我说话,一点也没有陌生的感觉。随后走进里屋,看见了老人家躺在玻璃窗后面,被花朵包围,祖父在一旁悲伤地站着。和祖父吻后,我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我不知道能用什么言语去安慰他。一个拥抱,是我所能做的。 玻璃窗后的老人化了妆,面容安详,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好像只是睡着了。周围的人小声交谈,好似只是不愿意吵醒老人。 下午1点,告别式在一旁的教堂开始了。请来的司仪控制着流程,随后老人的后辈一一发言,讲着曾经发生的故事,原本非常悲伤的教堂里,众人时而沉默,时而笑出了声。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有笑声的葬礼。以前只是在书里看见人类学家到了津巴布韦一个小部落,那里的人去世了,举办葬礼不许任何一个人哭,反而要大笑,笑得越欢乐表示越尊重。 大家都要讲一个关于死者生前发生的有趣的故事,以此证明他曾如此快乐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巴塞罗那的教堂,虽然没有那么极端,但也异曲同工。 葬礼过后,就像是国内的葬礼一样,整个家族去吃午饭,却没有像中国那样考究,需要吃白色的豆腐汤,甚至全素的餐饭,在这里,他们选择了一家Tapas餐馆。70多人,浩浩荡荡,长辈、小辈以及小小辈落座后,把餐馆门口所有的桌椅都占满了。一共拼满了3排长长的桌子,这种架势,令我想起了以前学习市场的时候,老师讲到的最经典的入乡随俗的可口可乐广告,具有西班牙特色,一群人一起吃饭开派对。 我还是很拘束地一言不发,害怕说错什么,害怕表情不对,可是担忧立刻都不见了。一家人点完了饮料和Tapas后,开始聊起天来,甚至大笑着说起了最近的生活,每个人都好似忘记了这次聚会的缘由,好似忘记了死亡笼罩的阴影。直到最后,我甚至认为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次平凡的家族聚会而已。生命在继续着,再也没有比西班牙人更乐观的人们了吧。 第二天,玛利亚悲伤地捧着一只花瓶回家,里面是祖母的骨灰。 祖母的照片被打印出来,她穿着红色连衣裙,意气风发,站在巴塞罗那凯旋门前。花瓶被高高放置在了客厅的橱柜上,静静地永远地陪伴着一家人。 西班牙诗人塞尔努达写过一段很美的话: “对一些人来说,活着就是赤脚踩在玻璃上;对另一些人,活着是面对面地看太阳。海滩靠每一个死掉的孩子来计算时间和日期。一朵花开了,一座塔塌了……你的命运就是看着一座座塔耸起,一朵朵花开放,一个个孩子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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